男友喝醉時下意識喊了一句:“江禾,我愛你!”
他的朋友們都笑著調侃我。
“小年輕就是好,意識模糊了還想著表白。”
“喝醉了還念著,真愛了。”
可是,我不叫江禾。
江禾是我後媽的女兒。
也是這個世上最恨我的人。
場麵一度很尷尬。
我到的時候,男友沈鈺就已經喝多了。
江禾的名字,是在我握住他的手,準備帶他回去的時候喊出來的。
沒人知道,其實我不叫江禾,我叫江離。
聽著沈鈺朋友們的調侃,我沒有說什麼,扶住了已經斷片的沈鈺往出走。
喝醉了的人,很重。
我一個人,扶著沈鈺上了出租車,又把他扶上樓,用了一個多小時。
把他放到床上,剛準備幫他脫衣服,他忽然拉住了我的手。
“江禾,不要走……”
他的話,砸在我的心上,讓我久久回不過神來。
好一會,我從他的手中把手抽出來,不再管他。
就當我往外走的時候,沈鈺又說了一句。
“江禾,等我。”
02
我跟江禾,沒有血緣關係。
她媽媽和我爸是重組家庭,各自帶一個孩子,她比我小兩歲。
江禾的性格比我要好,開朗活潑,嘴還甜,所有人都很喜歡她。
我也喜歡。
所以對她,就像對自己親妹妹一樣好。
從小到大,無論有什麼東西,哪怕一個蘋果,我都得先緊著她吃。
上學的時候,那些課外書,教程,名著,爸媽一本都不給我買。
但他們給江禾買,回過頭來,我再求著江禾給我看。
因為爸媽都不喜歡我,所以我的性格越來越沉寂。
而江禾,是在愛裏長大的孩子,越來越開朗。
念到高中的時候,後媽就不讓我繼續上學了。
她說:“九年義務教育念完就行了,以前老一輩哪有上大學的,都不活了嗎?”
我爸一言不發。
所以我離開了家,開始打工。
但江禾,好好的念完了大學。
她經常說:“姐姐,我比你有文化,以後有什麼事,你得聽我的,畢竟你什麼都不懂!”
學曆,一直是我心裏的一個痛。
因為沒有學曆,就找不到好工作。
好在我遇到一個好老板,他不在乎學曆,願意收留我,讓我做個銷售。
他說:“學曆隻是敲門磚,真本事才能讓你幹的長久。”
經濟獨立後,我認識了沈鈺,也從家裏搬了出來,獨自生活。
但江禾,自從我找了找了男朋友以後,就經常來找我。
她會肆無忌憚地挽住沈鈺的胳膊。
“姐夫,我想要那個包,你買給我唄!”
得到沈鈺的同意後,她又悄悄地對我說。
“姐,看到沒有,男人都喜歡女人撒嬌,你得改改你的性格!”
“算了,你沒文化,跟你說你也不懂。”
她好像早就習慣了占有我的東西,從一個蘋果,到男朋友。
隻要是我的,就理所應當地先緊著她。
而沈鈺,也縱容江禾,對她很寵溺,比對我還好。
從前,我以為因為她是我妹妹,但現在我知道了。
跟我沒有關係,沈鈺喜歡上江禾了。
3
第二天,沈鈺酒醒了。
他早就忘了昨天拉著我叫江禾名字的事。
從床上起來,他很自然道。
“江離,我昨天喝多了,胃好難受,你給我煮碗麵吧。”
他使喚我,早就已經習慣了。
因為我從小缺愛,隻要他對我有一點好,我就會加倍還回去。
跟他在一起五年了,一直是我在照顧他。
但現在,我沒接他的話茬,而是坐到了沙發上。
“沈鈺,咱們聊聊吧。”
沈鈺揉了揉腦袋坐下來:“怎麼了?”
我緊緊地盯著他,開門見山:“沈鈺,你喜不喜歡我妹妹?”
“喜歡啊。”沈鈺眼神中坦坦蕩蕩,回答的很快速,絲毫不見心虛。
“你的家人,我都喜歡啊。”
我望著他的眼睛,想從中找到破綻,但沈鈺的眼神幹幹淨淨,很清澈。
難道是我想多了?
昨天的事隻是意外,他真的是叫錯名字了?
“你昨天喝酒喝多了,一直在叫江禾的名字,你說,你愛她。”
我微微沉了臉:“沈鈺,你到底怎麼回事?”
“不可能。”他這次的回答,更加迅速。
“我怎麼可能叫她的名字?”他皺起了眉。
“要不就是你聽錯了,要不就是我叫錯了,你倆名字那麼像,我叫錯也正常。”
他聲音沉穩,語氣誠摯:“離離,你該不會覺得我喜歡你妹妹吧?”
沈鈺甚至麵上露出了點嫌棄。
“你那個妹妹那麼任性,被你們一家都慣壞了,我有病才喜歡她。”
“都是因為和你在一起,我才勉強對她好點,畢竟她是你妹妹,是你家人。”
說著,他坐到我身邊,摟住了我。
“你放心,離離,我不會喜歡她的。”
“你要是不相信的話,我以後不跟她見麵了唄!”
聽沈鈺這麼說,我的心放了下來。
或許真的是我想多了,他就是喝多了,叫錯名字了。
我緩和了麵色:“怎麼可能不見麵,可能是我想多了。”
說著,我站起身:“你先休息,我去給你煮麵吃。”
沈鈺拉著我的手,落下一吻。
“老婆,你真好,誰會放棄你選擇你那個妹妹啊,找罪受。”
04
沈鈺的話,讓我放下了戒心。
又或許,我不願意相信這樣的事會發生在我身上。
不管我和江禾有沒有血緣關係,表麵上,我們是親姐妹。
沈鈺和江禾,應該也不至於。
更何況,沈鈺除了長得還行,其他方麵中規中矩,沒有什麼出彩的地方。
但江禾,從小到大,追求者不斷。
她應該也看不上沈鈺。
想明白以後,我不再糾結這件事。
我擅長自我療愈,僅僅兩天,我就把這事忘了。
時間正好來到我和沈鈺在一起的五周年紀念日。
不出意外,江禾也要參加。
“姐,我一個人好無聊,帶上我唄!”
江禾挽著我的手臂撒嬌:“反正你們老夫老妻了,不就吃個飯嘛。”
我有點不情願,朝沈鈺看過去,想讓他拒絕江禾。
誰知沈鈺沒什麼表情:“那就一起去唄,就加個位置的事。”
說著,他看都不看我,打電話給餐館,定位置去了。
我心裏有點不舒服,但耐不住江禾一直求著我,也隻好默認。
到了餐館,我和沈鈺先落坐,他坐到了我對麵的位置。
我往裏靠,想讓江禾坐到我旁邊,誰知她沒有絲毫猶豫,坐到了沈鈺身邊。
沈鈺自然地往裏挪了挪,沒覺得有什麼不妥。
我心裏一沉,十分別扭。
其實以前,我們三個也經常這樣。
但經曆過前兩天的事後,我看他倆,怎麼看怎麼不舒服。
我剛要說什麼,恰好服務員過來了。
我隻好先點菜。
點完菜以後,服務員又推上來一個蛋糕。
蛋糕很漂亮,玫瑰花形狀,上麵插著一塊巧克力。
巧克力上寫著幾個字:五周年快樂,江。
沈鈺一臉期待地看著我:“怎麼樣?好看吧?”
我看著蛋糕,情不自禁的笑了:“很好看,你有心了。”
就在這時,隻聽“哢嚓”一聲。
江禾對著蛋糕,拍了張照片。
她又拉過沈鈺,“姐夫,咱倆認識這麼多年,還沒有合影呢,來照一張。”
說著,她大咧咧的摟過沈鈺,胳膊搭在沈鈺脖子上,又拍了一張。
接下來,她飯也不吃了,開始玩手機。
看著她笑的比蜜都甜,我預感有些不對,拿出了手機。
果然,她發了微博,文案隻有兩個字。
【幸福】
配圖是蛋糕,和沈鈺的照片。
底下有人評論:“好浪漫呀,藏得這麼深,5年了才發出來。”
“郎才女貌,恭喜恭喜。”
江禾沒有明確回應,隻回了個偷笑的表情。
我沉下臉,收起了手機。
“你倆吃吧,我不吃了。”
5
我和沈鈺的五周年,鬧得不歡而散,甚至還吵了一架。
因為我剛說完那句話,準備走的時候,被人叫住了。
不是沈鈺,而是我的老板,時律。
他恰巧也在這個飯店吃飯,就坐在我們後麵的一桌。
“江離?”他眸色漆黑,不知道是早就看見我了,還是因為我站起來才看見我。
他朝我揮了揮手,聲音低沉好聽:“這邊。”
沈鈺朝他看了一眼,臉沉下來:“他是誰?”
“我老板。”我提起包,麵無表情:“沈鈺,你和江禾慢慢吃吧。”
說著,我走去了時律那邊。
時律一個人在吃飯,我坐到了他的對麵。
可能是看見我臉色不怎麼好,他問道:“你也喜歡這家餐廳嗎,跟誰一起來的?”
“我妹妹,還有男朋友。”
時律挑了挑眉,骨節分明的手拿著刀叉,在牛排上不緊不慢的切著。
“看你不高興,吵架了?”
昏暗的燈光打在他的頭頂,讓他看起來比平時多了幾分暖意。
我沒有說話。
時律切好一塊牛排,放到我這邊的空盤子裏:“既然吵架了,就在這吃吧。”
“你要喝點什麼?”
我剛要說話,猛然間被人拉住了胳膊。
一旁,沈鈺的眼神有些冷,說的話更是帶著寒氣:“江離,你又抽什麼瘋?”
江禾站在她旁邊,也噘著嘴:“姐姐,你幹嘛突然走掉,你怎麼了?”
對麵的時律,放下了刀叉。
刀叉敲在盤子上,發出了一聲脆響,他靠在椅背上,拿起紙巾擦了擦手。
聲音不急不緩:“江離,這就是你男朋友?”
沈鈺聽見他的話,臉色一沉,他手上用力拽我:“走。”
我被他拽的差點從椅子上掉下來,不由得氣上心頭。
“沈鈺,你有病吧,放開我!”
時律看著我倆,臉色也不怎麼好看:“這位朋友,你該不會是要家暴吧?”
“就算江離是你的女朋友,但她也是我公司的員工,我有權保護她的人身安全。”
說著,他緩緩站了起來。
他寬肩窄背,接近一米九的身高,坐下還好,一站起來,壓迫感特別強。
但沈鈺不甘示弱,他放開我,朝前邁了一步。
一時間,氣氛劍拔弩張。
對麵是老板,旁邊是男朋友,我一時非常頭疼。
隻好先拉住沈鈺:“你幹什麼,人家是我老板,你……”
“閉嘴!”沈鈺扭過頭打斷了我,他眼裏發寒,聲音中的涼意甚至讓我打了個冷戰。
“不怪你妹妹說你沒有文化,你確實沒有教養,我跟你在這過五周年,你當著我的麵跟別的男人吃飯?”
我愣在原地,瞳孔微縮,怎麼也想不到,沈鈺竟然能說出這種話來。
學曆一直是我的痛,也是我最不願意提起的事。
他當然知道,所以,他才要拿最傷人的話,往我心裏紮。
我一時非常難堪,飯店裏的人,都朝我們這邊看來,時律也皺起眉頭。
深吸了一口氣,我的聲音都帶了顫意。
“沈鈺,既然你嫌我沒文化,那就分手吧。”
6
我走了,但沈鈺並沒有追出來。
不僅如此,我還在江禾的朋友圈裏,看到了吃剩了一半的蛋糕。
他們竟然還能安心吃飯。
很好。
我給時律發了消息。
“老板,今天對不起了,影響到了你。”
時律那邊回複的很快。
“沒關係,你沒事了吧?”
可能情緒就是這樣,隻要一句話,就能讓人破防。
時律的消息發過來很久,我才擦掉眼淚,回了個“沒事”的表情包過去。
手機嗡的一聲,他又發來:“用不用給你放幾天假?”
這次,我快速回複:“不用。”
發完消息,我就坐在沙發上等著沈鈺回來。
直到快到十二點,沈鈺才進門。
他還在打電話,我從電話裏,聽到了江禾的聲音。
看到我,沈鈺本來帶著笑的嘴角垂下來。
他對著電話那頭說:“你先睡。”
而後掛斷電話,坐到了我的對麵。
“怎麼還不睡?”
沈鈺把手機放到茶幾上,聲音冷冷。
我問他:“你在跟誰打電話。”
他並沒有隱瞞:“你妹妹。”
說著,他緩緩道:“你突然犯病,說走就走,菜已經點了,你妹妹還在,我總不能把人放到餐廳不管吧?”
我微微垂眼,前幾天問過一次的話,又問了一遍。
“沈鈺,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喜歡江禾?”
這一次,沈鈺微微一僵。
我的心,也隨著他視線的躲閃,猛地一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