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嫡姐善良如同仙女。

偶遇一群流民，她不顧我們一家運送的是賑災的糧食，大義凜然：「賑災糧總是要送到百姓手裏的，提前些給他們，多挽救一些生命不好嗎？」

她不聽我們的勸阻，掀開遮掩用的草席，餓紅了眼的災民一哄而上，將糧食洗劫一空。

因運送不力，爹爹和哥哥被判流放，死在路上。

而娘親與我們姐妹二人被充作官妓。

知曉父兄死訊，娘親犯了咳疾，我下跪求得的藥卻被嫡姐送給了生病的小乞丐。

「娘親的病不會礙了性命，那孩子若不治可是活不長了。」

娘親當天夜裏就咳破了肺，撒手人寰。

嫡姐大病一場，每到接客的時候就身體不適，將我推出去替她，害我染上臟病，又拿走了我攢下的銀錢，贈予了窮書生。

書生寫了打油詩，讚歎嫡姐心地善良如同仙女下凡，美名傳遍京城。

連太子都被驚動，求娶她為側妃。

嫡姐翻身之後，我懇求她為爹和哥哥平反，好生埋葬母親，救我出花樓。

她卻說：「你們不善良，這便是你們的報應。」

「我在這個位置上，可是要造福更多人的。」

可看著她身邊那流民裏出了個新科狀元，被世家認回的小乞丐，成了畫聖的窮書生。

我才明白，她隻是把我們一家人當成了墊腳石。

我含恨而終，再睜眼，回到了運送糧食的車上。

嫡姐說著要將糧食送給流民時，我一腳將她踢下了車。

......

「爹爹，這賑災的糧食就是為了讓百姓不再挨餓才運送過來的，為何現在不能給他們呢？」

嫡姐林煙煙一襲白衣，仙氣飄飄，出塵不染，雙眸含淚，神色悲憫地指著遠處那些麵黃肌瘦的流民。

爹娘自然不會答應。

這次江南旱災，爹爹林巍作為安朝最大的糧商，被聖上安了個虛職，派遣我們一家運糧賑災。

若是運送出了差錯，所有人的腦袋都留不住。

怎麼可能就因為她的三言兩語，把糧食分給流民？

爹爹有些無奈地勸著嫡姐：「煙煙，分發糧食是官府的事，我們不能越俎代庖啊！」

「事有輕重緩急，爹爹，你看看他們的樣子，真的不心痛嗎？」

「為何要為了些虛名，罔顧人命呢？」

嫡姐越說越是憤慨，站在我們全家人的對立麵，滿臉失望地指責我們：「你們一點都不善良，真是太冷血，太令我失望了！」

爹娘和哥哥被她罵得有些發暈，愣愣地看著她，像是完全不敢相信這話是從他們的親女兒，親妹妹的口中說出來的。

我後背一陣陣地發涼。

眼見她轉身就要去掀開蓋著糧食的草席，我一腳把她從車上踹了下去。

林煙煙「哎喲」一聲，滾了好幾圈，白衣沾了泥土，發髻也散亂了許多。

我站在車頭，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姐姐既然覺得我們不善良，不如親自下去幫幫他們。」

「我們林家，就不奉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