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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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死的那年，我12歲，她18歲。

大姐10歲的時候就被賣到別人家當童養媳，家裏人說吃飯的嘴太多了。

有一天深夜大姐哭著跑回家說不想回去了，她跪在地上脫下衣服，漏出滿身傷痕，年幼的我看見十分害怕，大姐身上沒有一塊好地方，久遠的傷口結痂後沒好全又會添上新的傷口，大姐纖細的胳膊上密密麻麻全是傷痕。

因為她這麼多年一直沒懷孕，婆家都覺得她沒有生育能力，一度想把大姐退回來，又怕村裏人笑話，自己家兒子以後不好找婆娘，這才作罷，每天都讓大姐幹家裏所有的活。

她說她男人喝醉了就打她。甚至沒錢買酒了還會把大姐給別的男人上床，自己賺錢喝酒。

大姐痛哭流涕，換來的是媽媽爸爸奶奶的毒打，說回來讓誰看見了沒?

真給老張家丟人，傳出去讓你弟弟天賜以後能不能討的好老婆了?養你這麼個賠錢貨。你被打死也是應該的。連個娃娃都生不出來，人家娶你是幹啥的?

後來大姐再也沒回過家了。

我看到她那天晚上離去的背影，單薄的身子，搖搖晃晃，仿佛風一吹就倒了。

第二天村裏來人說大姐跳河死了，屍體還在河上飄著，已經腫的很大了，成巨人觀了，像皮球一樣圓圓一坨。

村裏人議論紛紛，說大姐是因為生不出兒子，羞愧死的。大姐的夫家還來家裏找事，說要我們賠錢。

八年了沒生一個仔，還死了，晦氣，影響他家兒子再娶。

爸媽當然不會賠他們錢，一番爭執下。

大姐被配了陰婚，夫家拿到了錢，這才高興的再也不來找事。隻是大姐的屍體被泡的發腫，隻有一半錢。

張招娣的18歲沒有成人禮，沒有爸爸媽媽的愛，她死在了一般女生帶著皇冠穿著公主裙迎接長大成人的18歲。

死在了那個花一樣的年紀。

大姐，希望你下輩子投胎到一個好人家，能過一次公主一般的成人禮吧。

我沒見過大姐幾麵，如果說大姐的遭遇帶給我害怕和震撼，那麼其他姐姐的遭遇，帶給我的是前所未有的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