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四

在大廳掛完號，我抱著熙熙進了電梯。

一個年輕的孕婦，在我旁邊，黑著臉跟著我進來，看肚子大概七八個月的樣子。

按了兒科樓層，順便問了她到幾樓。

她看了我一眼，臉上依舊很不開心的樣子，說了句「五樓彩超室。」我順便幫她按了下。

然後，電梯門慢慢關閉。

在即將關上門的那一刻，一隻粗糙且蒼老的手伸進門縫裏，擋住了即將合合上的門。

是個滿頭白發的老太太。

電梯門重新打開。

老太太拎著大包小包的行李，還端著盆，挎著桶，擠了進來。

老太太操著一樓外地口音，看著我問，「麻煩大姐，婦產科在幾樓？幫我按下吧？」

我按了婦產科的樓層。

老太太說了句謝謝。

我說不客氣。

老太太轉身時，她的行李和盆啊桶啊的，正好快要戳到孕婦的肚子了。

我連忙伸手替孕婦擋了一下。

孕婦見狀，連忙尖聲對老太太沒好氣地說，「哎喲！你們不能小心點，撞到我的肚子你負的了責嘛！」

老太太連忙說，對不起對不起。

孕婦白了老太太一眼。

我把睡著的熙熙抱緊了些，看了孕婦一眼。

她挺年輕的，看上去二十五六歲的樣子，雖然不施粉黛，但五官輪廓分明，容貌十分清麗。

很奇怪，她的臉給我一種很熟悉的感覺，我好像從前在哪裏見過她似的。

按說她剛才應該對我說兩次謝謝，不過她一次也沒說。

我也不是那種替別人做點什麼就要被感謝人。

不過，我隱隱覺得這個孕婦，很沒有禮貌。

到了兒科，醫生讓拍了片子，看完片子跟我說，沒有太大問題。

然後開了些消腫的藥，我們就回了家。

回到家，婆婆看到熙熙，了解原委後，也是心疼地心肝寶貝地叫，順便還埋怨數落了許映。

婆婆說，「熙熙沒事吧？」

「萬幸，沒摔到腦子。沒事。」我淡淡地答。

「我早就說不要小題大做，過於緊張！小孩子家家，哪有不磕著碰著的，我們小時候，哪個孩子有這麼金貴了？」許映沒好氣地揶揄道。

「你就不要多嘴了！我還沒說你呢！薑沁帶著熙熙去醫院，你為什麼沒送她們，剛才外麵還下著雨呢！你讓她們娘倆打車去，淋著雨感冒了可怎麼辦？」婆婆連珠炮似的攻擊許映。

我一言不發。

婆婆有時候說話雖然讓人難以接受，但是總體來看，還是個明理的人。

她說的話，是我想說，卻又懶得說的。

一定程度上，婆婆替我出了點氣。

「媽！我是覺得沒有必要那麼緊張，熙熙也就額頭磕了個包而已。就要興師動眾去醫院看醫生，孩子養那麼嬌貴幹什麼。」許映不服氣地分辯著，順便還沒好氣地瞥了我一眼。

我假裝沒看到，也不想再繼續聽他們娘倆吵下去，於是抱著熙熙進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