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私密日記被曝光了。
第二天,媒體頭條都是商家太子爺商少的八卦。
後來,他在小區群裏發布通緝令:「誰特麼到處說我是...分鐘快男?」
1
「是誰,說我隻有一分鐘?」
配圖是今天的娛樂新聞頭版,上麵用黑色大字寫著:
「蕪湖!一瀉千裏,男人隱痛,商少有苦難言!」
巡邏時聽到這條消息,我嚇得左腳踩右腳,差點摔了個狗吃屎。
昨天有一個自稱業主的人來保安亭借推車,趁我拿車的空檔,翻看了桌上的保安日記。
那是我值班無聊時偷偷記錄的這個小區裏的愛恨情仇。
最新一篇就是當紅女星和商家太子爺一起回家不足1分鐘的故事。
結果今天商少“1分鐘”的頭銜就傳遍了大街小巷。
「敢這麼說我們小商少,不要命了吧。」
「到底是誰,快把TA揪出來。」
「商少膚白發密,一看腎就很好。」
消息迅速蓋樓。
我顫抖著手,在群裏回複:
「好心想提醒一下,這事也可能是外麵的人在造謠,沒必要非盯著小區裏喔。」
下麵馬上彈出來一條消息:
「外麵的人能抓拍得這麼清楚?」
配圖是一張商述和女明星走在小區裏的照片。
都怪我被新媒體荼毒太深,寫日記也有圖文搭配的習慣。
「這麼一看,商少和女明星還蠻有CP感,不如將錯就錯哈哈哈。」
「照片拍得有意境,別說這攝影師還是懂點搭配。」
「@商少,查出來是誰記得通知我。我公司缺人,這角度、這構圖月薪上萬不是問題。」
......
月薪上萬,三倍工資!
我眼睛一亮,激動打字:「@大V工作室 真的嗎?我這可是原圖直出噢!」
......
原本熱鬧的群裏突然安靜了。
商述:「@AAA保安小蔣,你出來,大門口。」
2
出是不可能出去的。
我向隊長請假三天躲在家裏,盤算著三天一過,太子爺怎麼也該消氣。
結果第二天去菜市場買菜,一輛綠色的瑪莎拉蒂停在路邊,商述斜靠在車上,晦暗不明的臉上陰晴難辨。
怎麼辦怎麼辦,他看起來還是很生氣。
人群不停穿梭,腦子飛速轉動。
在商述長腿邁過來之前,我咬牙將腳往外八字一擺,扶著腰歪歪斜斜地走向他:
「一晚上八次,商少太厲害了,真是讓人受不了!」
聲音不大,效果不小。
菜市場裏來往的人都定住了。
一個大爺先反應過來,他顫巍巍地上前拉起商述的手,欣慰地拍著他的手背:
「有我年輕時的風範,果然還是年輕好啊。」
商述瞳孔地震,如遭雷劈,他冷著臉對我說:
「蔣兔兔,你很勇。」
「但很快你就會知道,勇士(永世)不能翻身。」
3
商述要搞我,完蛋了。
但這糊口的破班又不能不上。
我小心翼翼地摸到保安亭,還沒坐穩,就聽到外麵的大喇叭在廣播我的保安日記。
「2023年3月8日 晴天」
「今天巡邏,好開心撿紙皮的阿姨不在,今天小區裏的紙皮隻屬於我一個人。嘻嘻嘻。」
「2023年4月3日 陰天」
「做保安!業主回家沒帶門卡(和業主吵架),快遞要進小區(和快遞員吵架),外賣要進小區(和外賣員吵架),隊長整隊訓話(和隊長吵架),小狗在小區亂跑(和小狗吵架),這破班一天天的,架吵不完。」
「2023年4月9日 陣雨」
「我是一個保安,月薪剛夠早餐。我是一個保安,整天鬱鬱寡歡。我是一個保安,上班為了下班。我是一個保安,注定永遠孤單。」
Vocal!!!
我拔腿就朝3棟跑,有業主說我不顧死活奔跑的樣子像極了愛情。
神特麼的愛情。
豪宅小區裏住的都是大佬,要是知道我每天都在yue他們。
不得把我削成片兒湯?
保安的命也是命,再不跑快點,商某人能讓我當場去世!
等我衝上17樓,商述正一手拿著喇叭控製器,另一隻手頂著我的日記本轉花玩。
我手貼褲縫,筆直鞠躬:「對不起!我...」
商述左手虛抬,打斷我:「別說對不起,道歉有用的話,要警察來幹嘛?」
「我這人肚量小,隻有你和我一樣痛苦後,才能真正的原諒你。」
說著拇指在控製器上一摁,喇叭的音響瞬間被調高好幾度。
保安日記響徹小區。
我深吸一口氣:「你究竟想怎麼樣?」
商述的目光上下打量:「聽說你是第十八屆武術冠軍?」
那可不,沒點本事怎麼能在當下殘酷的就業環境中殺出一條血路。
「那做一天我的保鏢,這本日記後麵的內容就不播了。」
嗐,還以為多大點事。
保護業主可是我的長項。
我伸出手,同意達成協議。
結果商述轉花玩久了手指抽筋,控製器沒拿穩朝下直接砸在地麵上......
「2023年6月18日 陰天」
「今天十八棟王阿姨家的小兒子哭得不行,那聲音響亮得保安亭都能聽到。真不知道這家小孩怎麼這麼愛哭,難道被豬親過?」
「2023年7月15日 多雲」
「工作走神忘了開車閘,剛才一個業主對我罵罵咧咧,我的臉上笑嘻嘻,心裏BBB」
「2023年7月27日 多雲」
「今天刮了好大的風,業主車上被吹上了傳單,不分青紅皂白對我就是一頓罵。隊長勸我忍忍,我可忍不了。於是我拿王家小兒子的貼紙,貼滿了業主的車。」
商述臉色驟白:「對不起!我不是故意...」
我齜牙:「你知道嗎?」
商述:「什麼?」
我的右腳快如閃電,下中上連環三踢,最後定在空中:
「隻有你和我一樣痛苦後,才能真正的原諒你。」
4
18棟王阿姨家,阿姨看著商述青紫右臉沉思:
「你是說,小黃的貼紙是你拿的?」
「是我,都是我。」
商述扯出比哭還難看的笑,蹲下來摸小黃的頭:
「以後想哭的時候,仰起頭45度看天空,眼淚就不會掉下來。」
然後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堆奧特曼的貼紙:
「小黃,你相信光嗎?」
5歲的小黃接收到暗號,立馬進入狀態:
「雖然我打不贏所有怪獸,但收拾人類還是很輕鬆的!看招吧~~」
「啊!!!!!」
從王阿姨家出來,商述捂著受傷的左眼,委屈地說:「我幫你背了黑鍋,當保鏢的事可不許抵賴。」
我滿臉疑惑:「你說什麼事?」
「我說當保鏢......」
「你說你當誰保鏢?」
「我說我當你......」
「我的什麼?」
「......」
商述死死地盯著我,一副快爆炸的樣子。
兩個人對峙許久,商述敗下陣來。
「什麼條件?」
我趁機掏出衣服兜:「你看我有兩個口袋,一個是空的,另一個也是空的。」
一張銀行卡甩到跟前:「這十萬花不完,不許回來做保安!」
薪資十萬,嗚嗚嗚媽媽我出息了!
5
商述說,最近商氏集團的對手活動頻繁,讓他們吃了好幾個悶虧。
商家好歹是全國數一數二的納稅大戶,不能任由別人欺負,他要去找回場子。
於是我脫下保安的製服,挽起頭發,換上純黑色西裝,做好戰鬥的準備。
談判室裏局勢緊張,兩個商業巨頭坐在對麵,麵帶微笑,都在暗中猜測對方的意圖。
雙方的保鏢也都麵容嚴肅,嚴陣以待。
終於,商述出手了!
他快如一道殘影,將談判室裏的發財樹抱在懷裏拔腿就跑。
「快攔住他們!」
身後的對手窮追不舍,一群西裝革履的成年人你追我趕,場麵一度有些失控。
「這...這就是...你說的...找回場子?」
拐角處,我一把將商述摁到角落裏。
這裏是視線盲區,好不容易甩掉對手,兩個人蹲在地上大喘粗氣。
「“褲衩”是商氏集團的命根子,商家不能沒有它!」
商述緩過神來,小心翼翼地護著懷裏焉兒了吧唧的植物。
雖然很早之前我就發現這家夥心眼有點漏風,但沒想到這特麼純粹就是個傻子。
哪家正經公司會給發財樹取名叫“褲衩”?
我站起身,拍拍褲子。
不管了,8小時工作時間到了,我要下班了。
正要道別,豆大的雨滴突然砸向地麵。
暴雨來了,雨越下越急,街上的人開始奔跑起來。
我遮著腦袋想冒雨衝回家,餘光瞥到商述脫下外套輕手輕腳地蓋在發財樹上,嘴裏還在嘟囔:
「褲衩不能淋雨。」
大概這傻子的表情過於真摯,我竟然有些憐憫他,腦子一抽衝到隔壁超市買了一把傘。
「走吧,送你回家。」
雨幕裏,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紮著高馬尾的女人將比她高半個頭的男人嚴嚴實實地護在傘下。
兩個人緊靠在一起。
一時間,氣氛有些微妙。
感受到頭頂傳來的炙熱目光,抬起頭,正對上商述凝視的雙眼。
「蔣兔兔,你很特別。」
我下意識後退一步:「我警告你,千萬不要對我有非分之想。」
雨水兜了商述一肩膀,他伸出手想將我拉回來。
使勁一拉。
我紋絲不動。
再使勁。
我穩如泰山。
......
商述錯愕地看著自己的手:
「你果然是個讓人驚喜的女人。」
隨後他上前一步,將挺拔的身軀慢慢壓向我。
這...這這這是要幹什麼???
眼看商述的臉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我驚恐地閉上眼睛。
下一秒,手裏的傘被抽走,雙手一重。
欸?
商述將發財樹放到我手裏:
「像你這樣力拔山兮的女人我還是第一次見。」
「把褲衩交給你照顧我很放心!」
我:「誰照顧褲衩?」
商述:「你。」
「不可能。」
「可能。」
「你做夢。」
「三十萬。」
「成交!」
6
我坐在保安亭裏,仔細觀察著麵前的綠植。
商述說,褲衩跟著他太危險了。
對方公司的手段層出不窮,不僅帶人衝進辦公室偷走了褲衩,還把門口的財神像換成了奧特曼。
「萬一哪天他們喪盡天良給褲衩澆熱水,我該怎麼辦。」
......
果然現實中的商戰都是這麼樸素無華。
我拍了張照片,發給他:
「你還是想想現在該怎麼辦吧,褲衩看上去沒剩幾天了。」
照片裏,發財樹的葉子稀稀拉拉,樹皮開始發軟脫落,溢出粘稠的分泌物。
商述從容:「別急,我有辦法。」
下午,一個巨大的音響出現在保安亭。
「褲衩從小是在音樂的熏陶下長大的,這段日子沒有音樂它肯定不開心了。」
商述一臉虔誠地將褲衩端正地擺放在音響前。
我掐著眼皮把看傻子的目光憋了回去,感慨道:
「褲衩能長這麼大,一定很不容易。」
商述驕傲仰頭:「那可不,一天得澆八次水!」
我疑惑:「多少次?」
商述篤定:「八次!」
我看是你腦子裏有水!
......
一個星期後,褲衩幹枯的枝葉開始散發出淡綠色的光澤。
商述翹起嘴角:「知兒者莫若父!我就知道褲衩是有心事了,聽聽音樂就好了。」
你知道個屁!
我把手裏的鐵鍬和鏟子磨得霍霍作響。
商述給褲衩設置的是輕音樂循環播放,效果相當催眠,連著幾個夜班我都忍不住睡了過去,呼嚕聲驚動了隊長,被罰了小半個月工資。
為了保住下半個月的收入,我打電話求助植物學家表妹,在她的指導下給褲衩切根、移植,才讓褲衩重新煥發生機。
商述淚眼盈盈地握著我的手:「你對褲衩這麼好,我一定會感謝你的!」
我挑眉:「用金錢?」
商述搖頭:「不,用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