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尖,冒出了一絲涼意。
她伸手一抹,掌心裏的鮮紅是那麼刺眼奪目。
拿起紙巾擦著,一遍又一遍,可是,血流不止。
她頭昏得厲害,漸漸失去意識。
等她醒來以後,發現被打著點滴。
醫生就站在她跟前。
“要不是護士發現,恐怕以後你就真的成了瘸子了。粉碎性骨折有多疼,你為什麼不叫我們來醫治?”
醫生欲言又止,大概是想到了她和薑宇的狀況。
檸香冷冷勾了勾唇。
“你的病情也越來越糟糕了,還是那句話,盡量早治療。”
檸香低著頭,聲音細小,“謝謝 。”
醫生歎了一口氣離開。
門再次被關上。
她不知道在這個病房裏待了多久了,根本數不清時間。
時間日複一日的過去,那日之後,薑宇就沒來看過她。她像是被關在監獄,每日裏胡思亂想,愧疚,不安,那些負麵情緒不斷滋長,甚至,都不敢看鏡子裏的自己。
現在的她,一定很難看……
終於,當門再次被推開的時候,是薑宇的助理。
“檸小姐,總裁吩咐我接您回去。”
是了,算算日子,該到他們結婚的日子了吧……
不過,以薑宇對她的恨意,應該會取消的。
被接上車,她一路沉默,直到到了別墅門口,她看著那些布置,瞬間,眼眶變紅,踉蹌著從車上下來,一步一步的向裏走。
每走一步,她走覺得雙腿猶如灌了鉛般,千斤重。
外麵,到處都掛著白布條。
一直到進了別墅裏,她看到了客廳裏的桌子上擺著兩張黑白照。
天靈蓋,仿佛是被人狠狠襲擊了一下,她僵硬的站在那不動彈,好半晌,才朝著那照片走去,雙手緊握,身體抖得越來越厲害,最後,猝然跪倒。
發出難以掩蓋的哽咽的聲音。
“爸……媽……”
“吱呀”一聲,門被打開了。
她一扭頭,瞬間看到了身後站著的一對男女。
是薑宇和李婷婷。
她瘋狂的朝著薑宇撲過去。
“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
目眥欲裂,此刻的她,仿佛是一隻發狂到失去理智的野獸。
“你不都看到了?”
薑宇的語氣雲淡風輕,仿佛在談論家常便飯。
他……他怎麼可以這麼狠心?
她的心痛到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講不出。
好半晌,她終於讓自己情緒穩定下來,咬著牙盯著麵前的男人。
“薑宇,這是怎麼回事?你告訴我,我要你親口告訴我!”
薑宇沒說話,隻是拿出一張報紙,扔給了她。
檸香看著上麵的首頁報道,頓覺天打雷劈。
“檸家小姐檸香和薑氏少爺薑宇今日成婚,卻同樣是她父母的忌日!”
她用力抓緊了報紙,揉成了一團,撕心裂肺的哭著。
沒有了……
現在,她什麼都沒有了……
“阿宇,檸香好可憐。”
“可憐什麼?你呀,就是太善良,她害你肚子裏的孩子的時候有多可恨?你忘了?”
兩人朝著樓上走去。
檸香握緊了那張報紙,她又仰頭看著上麵父母的遺照。
哭的抽噎了起來,跪下去,朝著父母重重磕著頭。
等薑宇下樓的時候,發現檸香像是一個機器似的,不停的給她父母磕頭。
他眼底的譏諷更甚,幾步到了她的麵前。
“檸香,我不會原諒你,你的父母也不會原諒你。會造成今天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哈哈哈……”
檸香瘋狂的大笑著。
她的笑聲裏充滿了憐憫,和悲戚……
是人聽到都會覺得無比的揪心。
薑宇鄙夷的看著她。
“你笑什麼?”
罷了,都到了這種地步,她就算再解釋又有什麼用。
她朝著樓上看了一眼,目光裏一片灰白,再也沒有了曾經的彩色。
這目光,讓薑宇覺得有些不妙。
“我爸媽,今天早上被槍斃,你今天和我結婚,還把李婷婷也接了進來。讓我成為十惡不赦的罪人,讓我遭受這個世界上最惡意的口水攻擊,這就是你讓我生不如死的法子。是不是?如果是的話,那麼,薑宇,你成功了。”
她像是一陣風,飄過他的身旁,朝著樓上走去。
薑宇一把拉著她的胳膊,“你憑什麼露出這副模樣?好像是我們欠你似的?”
檸香看著薑宇,她嘴角的冷笑更深。
難道不是他們欠她的嗎?
她……
車禍,是她身上永遠都抹不去的汙跡,不管如何,都是她開著車撞到了薑宇的母親,她無話為自己辯解。
可……
她咬了咬牙,理智和崩潰在不停的掙紮。
“薑宇,我欠你的該還完了吧?”
“還沒。”
短短兩個字,已經打消了她目前僅有的念想。
她幾乎是咬牙切齒的瞪著他,眼眶澀疼,“還想怎麼樣?”
薑宇盯著她,忽然,伸手抓著她,一路拎著上樓,把她扔進了臥室,門被關上,從外麵反鎖。
望著那扇已經被關緊的大門,檸香渾身脫力的順著牆邊滑落身體。
又要關緊閉,是嗎?
她咬了咬牙,雙手抱著膝蓋。
現在,她可以死了吧?
她因為抽泣,脖子不停奇怪的扭動著,桌子上放著一把水果刀,她走過去,拿起水果刀,眼神在破碎之中終於變得堅定,蹙著眉,朝著自己的胳膊滑下去。
“啪!”
沾著血跡的水果刀掉在了地上。
一滴……
兩滴……
三滴……
血,不停的向下落下。檸香靠著床邊躺著,大腦感覺一陣缺氧,視線變得越來越不清晰,呼吸也更加困難了。
“爸、媽,檸香不孝,來陪你們了。”
她的聲音仿佛羽毛似的,落在半空中。
薑宇和李婷婷耳鬢廝磨了一會兒,就從房間裏出來,他下樓喝了一杯牛奶。來到二層,看著那扇僅僅和他們的臥室有一牆之隔的房間,他的俊臉肉眼可見的冷了下來。
這麼久了,她竟然沒有一絲吵鬧,發生那麼大的事情,這不像是她的性格。
最後的玉佩也被她拿著給了別人,她是想要徹底抹滅兩人從前的情誼了吧?
也好,他們之間,根本不配再有感情。
他骨節分明的手用力握緊了杯子,低頭間,眉宇間有一絲明顯的褶皺。
一轉頭,開了房間的門。
血腥味,頓時變得更濃了,頃刻間,朝著鼻尖灌輸過來。
薑宇隻覺得這味道刺激的他太陽穴突突的跳著。
血跡,一直流淌到了門口。
而順著血跡看去,躺在地上的女人,她閉著眼睛,一臉憔悴,手腕上有明顯的割痕,血液還在不停的流淌著。
外麵的月光照進來,仿佛是給這個夜晚加入了一些暗黑的色澤,一切,都仿佛是那麼的不真實。
他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地上的女人。
手指,不禁握緊成了拳頭。
緩緩朝著女人走去。
每一步,皮鞋和地板敲擊的聲音都格外響亮,仿佛在揭示某一個可怕的事實。
直到……
他站在女人的麵前。
他俊臉上的冰寒沒有消去一分一毫,反倒是機械般的勾了勾唇角。
聲音,仿佛不是自己的。
“檸香,我知道你是故意的,這不就是你慣用的手段嗎?故意裝可憐來引起我的注意?你,怎麼可能舍得自己死?”
沉默,仿佛吞噬了他的五感。
地上的女人沒有絲毫回應,還是安靜的躺在那。
一絲名叫慌亂的東西忽然在他心臟裏蔓延,他握緊了雙手,忍著那不自覺的顫抖,直到蹲在了檸香的麵前,雙手僵硬的去握檸香的肩膀,這才咬牙切齒的開口。
“檸香……別演戲了,我知道你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