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圈內炙手可熱的交際花,遊走各種高端場所。
我看著周宇身邊與我有六分像的女孩,笑了。
我打了一個酒嗝,朝著兩人走了過去。
我當著女孩的麵貼上周宇:
「周先生玩什麼替身文學?我這個正主不就在這裏麼,要睡要玩,悉聽尊便~」
我沒想到會在一個平平無奇的私人酒宴上再次見到周宇。
「周先生,這位是白司意小姐。您剛回國可能還不知道,白小姐剛剛摘得影後桂冠,是圈裏最受歡迎的女演員。」
「白小姐,這位就是周氏集團的掌權人,周總,周宇先生。」
鑒於我是眼下圈裏最熱門的腕兒,主家花了三倍價錢才請到我,逢人就要把我介紹給各路資本,替自己長臉。
我倒也沒辜負了主家,一應笑得恰到好處。
「周先生麼?您好,我是白司意,早有耳聞周氏集團小周總年輕有為,今日得以相見,真是幸會。」
詞兒還是這幾句詞兒,我已經說了一個晚上,無非是見到姓王的改成王先生,碰到姓陳的改成陳先生……管他烏龜王八的直接往裏套就是了。
為此主家有點嫌我敷衍,「我說白小姐你也換句話說說,我花這麼多錢請你來,不是隻聽你說這一句的。」
「而且你那笑得也太假了,我跟你說,今天這個晚宴來的都是大佬,不是你我能得罪得起的。」
「怎麼?嫌我笑得不好看?」我單手抱腰捏著酒杯,睨他一眼,「嫌我笑得不好看你早說啊,我改就是了。隻不過,那得另外加錢。」
「你……」
主家有被我氣到,嘟嘟囔囔地走開了。
我勾了勾唇暗自好笑,現在的東家也真有意思,給點出場費讓我賣笑不夠,還想讓我賣身不成?
……其實也不是不成,但那就得另外加錢。
我斂住笑意準備回休息室休息一下,但才轉身又被人叫住。
「三年不見,想不到白小姐竟淪落到賣笑維生了。」
2
周宇嘴毒我是知道的。
三年前我們在一起時,他曾為我舌戰過黑粉,僅憑一己之力就把噴子們全給整自閉了,再不敢衝我叫囂。
想想看這樣的一個人懟你,你能對他有招兒?
我反正是沒招兒,隻能笑笑,「生活所迫,讓周先生見笑了。」
三年不見,我自認還算客氣,就是希望他不要為難我,畢竟剛才那主家說的也沒錯,今晚來的都是大佬,沒事還是不要瞎得罪比較好。
但可惜事與願違,周宇似乎並不想輕易放過我。
他用很自然的方式一步一步把我逼到無人的角落,一雙內勾外翹的鳳眸極其犀利攝人,牢牢地盯著我說:
「白司意,三年前我把你捧在手心裏你不稀罕,你說你要靠自己,執意要跟我分手。」
「……我還真以為你有什麼天大的本事呢,結果就這?」
……
好吧,三年前是我甩了他,好像還把他傷得挺深,到現在都耿耿於懷的。
我已經被他逼到無路可退,隻得揚起腦袋,從容不迫地說,「周先生,我聽說合格的前任就應該跟死了一樣,分手三年我沒想過要去您墳前掃墓,也請您自覺點吧。」
話落我看到周宇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沉了下去,不消片刻,卻又笑了。
「白司意,你可真有種。」
這一句,細品之下大有咬牙切齒的意味。
我不置可否。
我這人一向有種,這點周宇也是知道的,否則他當初也不會被我迷得不要不要的。
我說了一聲謝謝,之後便與他錯身離開。
3
我其實從沒想過舊愛重逢會是怎樣的場麵,因為從甩了周宇的那一刻,我就沒想過要跟他重逢。
閨蜜宋黎說我不念舊,沒有心。
的確,我這人就是不念舊,沒有心,也不理解那些對舊事念念不忘的人,何苦來著?
我沒受這點小插曲的影響,照樣跟主家在滿場子遊刃有餘。
末了主家反口誇我,「白小姐下半場的狀態好多了,我看好幾位大佬都對白小姐青睞有加,想必以後對白小姐的前途也是有幫助的。」
我就笑了,「演員嘛,演什麼就得像什麼,誰讓我是吃這碗飯的呢。」
「是是是,白小姐不愧是國內最年輕的影後,這神情動作都是收放自如的。」
大概是我後來對大佬們的敬酒來者不拒給足了主家麵子,主家這會兒對我簡直是一百個滿意了。
完成任務後我提前離場,可誰知剛一踏出酒店又被埋伏於此的媒體記者圍了個水泄不通。
「司意小姐,請問您對祈公子的微博表白有什麼想說的嗎?」
「司意小姐,上個禮拜您得了新晉影後,有人拍到您領完獎後跟一位男士回了酒店,請問那就是祈公子嗎?」
「司意小姐,所以你是跟祈家小公子戀愛了嗎?你們在一起多久了?有結婚的打算嗎?會不會盡快完婚?」
「司意小姐,請您回應一下祈公子好嗎……」
莫名其妙地,我被那些閃光燈閃到頭昏眼花。
直到助理伊凡趕來救場,我才知道自己是被人全網表白了。
對方就是那個錦都小紈絝,祈家小公子,祈哲。
這家夥盯我很久了,總是在一些場合有意無意地暗示我,我已經明確拒絕過他,誰知他竟還跟我來這招。
一群扛著長槍短炮的記者毫無預兆湧到我麵前,個個爭先恐後的,像是一群狼見到了一塊肉。
無奈地,我隻能停下腳步,就近湊到一個話筒跟前,笑著給予他們回應。
「其實也沒什麼好回應的,就想對祈小公子說一句……我他媽謝謝你全家!」
4
前麵說了我這人一向有種,自然脾氣也不會太好。
所以我在圈裏還有一個標簽:病嬌小花。
第二天我被伊凡的門鈴聲吵醒。
我一打開門,小姑娘就急忙忙地拿著手機對我說,「司意姐,你上熱搜了!」
彼時的我還有些迷迷瞪瞪的,隨便應了句,「什麼……」
昨晚喝多了酒,現在頭還挺疼的,我有一些不耐煩。
「司意姐,你自己看吧。」
伊凡打開手機翻出熱搜遞到我麵前。
我隨便瞥了一眼,好家夥,評論區都十萬條?了!
「臥槽!小姐姐這是什麼神仙發言?!」
「不好意思我有點耳聾,想問一下在座的各位,我是不是聽到司意小姐問候祈公子全家了?」
「樓上的沒聽錯,恭喜你耳聾痊愈了」
「哈哈哈…這個小可愛,居然敢打祈家小公子的臉!」
「救命!我雞皮疙瘩都出來了,這孩子是怎麼做到一邊柔弱不能自理,一邊口吐芬芳的?」
「因為她病嬌啊,病嬌小花豈是浪得虛名?」
「媽的…這小病嬌到底吃什麼長大的?就這張臉分分鐘能殺死我!」
……
我得承認這屆網友多少是有點被我帶跑偏了。
我不以為意,「這不挺好的嘛,都誇我呢。」
伊凡卻垮下了臉,「可是祈家小公子生大氣了,他剛托人帶了話來,如果司意姐不跟他公開道歉的話,這事就沒完。」
伊凡一臉愁容,就跟天塌下來似的。
不過這也難怪,那個祈家小公子一向以瘋批著稱,平日裏也玩得很花,不是約假名媛就是泡女明星,但凡是被他看上的,就沒一個能跑掉的。
我算是他泡妞路上的滑鐵盧,他要是能跟我有完才奇怪呢。
不過我一點不慌:「是麼?那就讓他來!」
5
我嘴強了。
我知道祈哲不會放過我,但也沒料到他會來得這麼快。
我早上才信誓旦旦讓他來,結果中午就被他給堵到了。
「白司意……你清高是吧?你了不起是吧??你他媽老子給你臉不要臉是吧???」
祈哲把我堵在商場的通道,一張大B臉子幾乎懟到了我臉上。
我被迫閉上眼睛笑了笑,「祈少消消氣……我這不也是沒辦法嘛,公司給我的人設就是病嬌,你說我能怎麼辦呢?」
「再說了祈少要表白怎麼也不先跟我通個氣?我這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突然見到那麼多記者,我也慌了嘛……」
網友說得沒錯,就我這脾氣能在娛樂圈橫行多年,靠的就是一張柔弱不能自理的臉。
故而我才說了兩句軟話,祈家小公子就頂不住了。
一張大B臉子往後撤了撤,他問我,「你說的都是真的嗎?不是故意給小爺難堪?」
瞧這傻B好哄的樣子。
我撩了一把頭發,「當然了,祈少名聲在外,我哪敢給您難堪?」
「不敢最好,那你……」
祈哲作勢要來抓我手臂,我不動聲色地躲開了,故意左右瞧了一眼,「祈少可別動手,萬一被人拍到了得說您是舔狗了。」
我才上了熱搜,這會兒盯我的各路媒體狗仔恐怕比天上的神仙還多,萬一又被人拍到這傻B跟我糾纏不清,我倒是不怕,就看他要不要臉。
果然我這麼一說,祈哲就把手給縮回去了。
這貨雖憨,但還不至於沒有腦子。
他臨走之前警告地瞪我一眼,「白司意,這事還沒完,你給小爺等著。」
我無謂笑笑,略一抬眸,發現周宇不知何時站在了通道盡頭。
他正一臉好整以暇地看著我,像是看了一場有趣的笑話。
6
人這東西果然是會變的,我想。
從前的周宇舍不得我受一丁點的委屈,就算我剛出道時,有人質疑我演技不過關,他也能立刻馬上撤掉對我不友好的言論。
可那時候的我,就是個大一新生,而且又是舞蹈專業的,不是表演專業生,本來就演技不過關嘛,人家說的也沒錯。
還記得那時我對周宇說你別生氣啦,有批評才有進步嘛。
周宇卻說:我的意意是最棒的,誰都不可以批評,誰批評你,我就批評TA。
看吧,我演藝生涯中的第一個腦殘粉,就是周宇。
可就是這個人,現在也能用這樣陌生又嘲弄的目光看我了。
「白小姐哄男人的本事不錯。」
好吧,我就知道我躲不過。
那我幹脆就迎上去,「那是當然的,都是哄周先生哄出來的經驗。周先生受用的,其他男人當然也受用了。」
這話我可沒誇張,當初我跟周宇在一起時,每每他工作不順心或者壓力太大了,就會跟我說:意意,來哄哄哥哥。
而我是怎麼哄他的呢?
說出來有點羞恥,我喜歡坐在他的腿上,把他的腦袋抱進懷裏,然後哄他:哥哥別不高興啦,意意讓你為所欲為好不好?
每次周宇都會無奈地笑,一雙大掌扣住我的腰,故意惡狠狠地說:小家夥……看哥哥怎麼收拾你。
大概是我這話也讓周宇想起了什麼,他的眼底有一瞬間的恍惚,之後就是冷笑。
「看來這三年白小姐就是靠哄男人過的。」
「國內最年輕的影後?……哼」他輕哼一聲,後麵的話難聽至極,「不知白小姐哄了多少男人才有今天?」
講真,這一刻我差點沒忍住……差點眼淚沒忍住。
我努力抬高了下顎,讓自己的淚腺往回倒了倒。
我扯出一絲笑意,「哄了多少男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終於有今天了。」
我又一次把周宇給氣到了。
其實也不意外,跟他在一起三年,我多多少少還是得到了一點他毒舌的真傳。
7
但很快我發現我又盲目自信了。
我以為我跟周宇在一起三年,就能跟他旗鼓相當了。
可當我得知他要訂婚的消息,我就知道我還是不行。
我聽到有人竊竊私語周氏集團的掌權人要跟小青梅訂婚時,我正站在高台上跟刺客對峙。
這場戲演得就是我被刺客行刺,刺客演員做個假動作,我閃身一躲就是了。
可結果卻因為我沒能及時躲開,被刺客演員重重地推下了兩米多高的水泥台。
是我分心了。
那一刻整個劇組都慌了,導演副導演一眾人都著急忙慌地圍了過來。
我聽到有人打電話報警,有人打電話叫120,還聽到演刺客的演員蹲在我邊上哭。
我躺在地上,其實感覺還好,就是頭有點疼,因為一直有個聲音在我腦子裏嗡嗡地轉。
周宇要訂婚了。
……
後來我就失去了意識,但腦子還是有感覺的。
就跟夢魘差不多,知道自己是被抬上了救護車,但就是醒不過來。
我有點迷迷糊糊地,又有點昏昏沉沉地,好像又回到了跟周宇在一起的時刻。
我看到三年前周宇抱著三年前的「我」說:意意,等你到法定年齡了就跟哥哥結婚吧,哥哥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娶你了。
然後我看到那時的「我」笑:哥哥這是在求婚嗎?就這樣求婚?
周宇寵溺地摸了摸「我」的腦袋:當然不是了,意意喜歡什麼樣的求婚儀式?哥哥都依你。
「我」卻不高興了,撅起了嘴:好無趣的叔叔,這還要我說?我說了還有驚喜嘛?
周宇大我六歲,那時的我高興了是叫他哥哥,不高興了就叫他叔叔,陰陽他年紀比我大。
周宇是很怕我叫他叔叔的,因為怕我嫌他老,趕緊就說了:好了好了,求婚儀式哥哥一定給你驚喜好不好?
「我」滿意一笑:嗯!不過等結婚的時候我想去愛爾蘭,聽說去那裏結婚的情侶一輩子都不能離婚,你敢不敢去?
我站在旁邊看著那個天真稚氣的「我」有些好笑。
不知道這傻姑娘想證明什麼,周宇那麼愛你,他當然是敢的啊。
8
「司意……司意?」
不知過了多久,我恍惚聽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我緩緩睜開眼睛,看到一身白大褂的宋黎就在我床前。
看到我醒了,她紅了眼睛,「司意你終於醒了,你可嚇死我了!」
「你是誰?」我一臉茫然地看著宋黎。
宋黎一驚,忙湊了過來,「司意你……」
我看到宋黎緊張的樣子,就憋不住笑了,「嗬嗬,逗你呢……」
宋黎無語了,輕輕地捏了一把我的臉蛋,「小混蛋!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情開玩笑!」
宋黎是我爺爺家的鄰居姐姐,小時候我被養在爺爺家,跟她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誼。
後來長大了她當了腦科醫生,我成了演員,雖然是兩個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的職業,但我倆從沒斷過聯係。
宋黎捏了捏我的兩條腿,「怎麼樣?腿疼嗎?還有這裏……這裏痛不痛?」
她捏完腿又摸了摸我的後腦勺。
我躺起床上感覺了一下,然後搖頭,「頭不疼,就是有點昏昏的,腿有點麻。」
聽我這麼說宋黎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隻是一點皮外傷和輕微腦震蕩,其他地方沒受傷。」
是麼?我自己都有點驚訝,從兩米多高的地方摔下來就受了一點皮外傷啊,看來我命還挺大。
「我還以為我會死呢。」我說。
在看到三年前的白司意和周宇時,我第一反應就是自己是不是已經死了。
宋黎古怪地看了我一眼,「你那是什麼表情?沒死很失望?」
「哪有?」我趕緊反駁,「我明明是後怕!」
宋黎又敲了一記我的腦門,「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好好養著吧你。」
她說完就去給我開藥了。
宋黎知道我受傷了,第一時間就申請當了我的主治醫生。
宋黎出去後我才呲了呲牙,其實頭有點疼,但我怕她擔心,沒說實話。
9
我又睡了一覺,這一覺就安穩多了。
我甚至夢到了自己剛上舞蹈學院的時候。
我其實是不怎麼愛跳舞的,但我媽是圈裏小有名氣的舞蹈家,所以從小就把我往這條路上培養了。
我還記得小時候為了不跳舞就老跟我媽對著幹,我說我不喜歡跳舞,我喜歡畫畫,我長大了要當畫家。
我媽就指著我的鼻子罵:咱家的姑娘都是學跳舞的,你奶奶是,你姥姥是,你媽我也是,你不把這個傳統傳下去,學什麼畫畫?!
我媽這人有點專政,她說不準的事情就是不準,我沒辦法,隻能不情不願地上了舞蹈學院。
但我不是有種嘛,我雖然不能反抗我媽的決定,可我能陽奉陰違啊,我就是不好好學,你能拿我怎麼地!
於是到了學校我就開始擺爛了,三天兩頭不是裝病翹課,就是在上課偷吃。
第一次見到周宇就是我在市體育館排練中秋節舞蹈的時候偷吃巧克力了。
老師看到我嘴巴裏鼓鼓囔囔的,就知道我又在偷吃了,她恨鐵不成鋼地說:古有趙飛燕能在帝王掌心起舞,白司意你一天天地就知道吃,你……
「老師,我不想在帝王掌心起舞。」
老師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我舉手打斷。
同學們頓時一通哄堂大笑,把老師臉都給氣白了:那你就給我滾出去!
我:哎,好嘞。
滾就滾唄,反正老師是我媽的閨蜜,從小就很疼我,我根本就不帶怕的。
我麻溜兒地滾出了隊伍,正好可以安心吃巧克力,可我卻沒發現這一幕都被觀眾席上的周宇看了去。
而我又埋頭一屁股坐在了他旁邊,哢哢炫了半天巧克力,臨走了無意間一瞥才發現身邊竟然還有人。
我頓時腦子卡殼了一瞬,脫口就是一句:你瞅啥?!
周宇就笑了。
該怎麼說呢……我從沒見過笑得那麼好看的男人。
他回了我一句:瞅你咋地。
語氣很溫柔,聲音很好聽,我花癡了,一秒淪陷。
……
我陷入夢境裏無法自拔,反反複複都是跟周宇初遇的場景。
大概是夢裏太過美好,我甚至都能感覺到他就在我身邊,就站在我床前,這三年從未離我而去。
可是怎麼可能呢?
三年前是我自己給他發了分手短信,決絕地不肯再見他一麵。
我是被宋黎的急呼聲給驚醒的,猛地睜開眼睛才發現自己已經大汗淋漓。
「司意!」
我看到宋黎又紅了眼睛。
「阿黎,怎麼了?」我喃喃問她。
宋黎抹了抹眼角,把臉湊我很近,「沒事,你發燒了,渾身滾燙,嚇了我一跳。」
原來是發燒了啊,怪不得我老在做同一個夢,我還以為是鬼打牆了呢。
我緩了口氣,覺得身上有些無力,而後笑宋黎,「宋醫生怎麼回事,怎麼成愛哭包了……」
宋黎笑了,又啐我,「小混蛋!」
我笑了笑,扭頭看向床的另一邊,剛剛在夢裏好像周宇就站在這個位置的……
10
我傷得不嚴重,沒兩天就活蹦亂跳的了。
我想回劇組去拍戲,因為我自己的失誤導致整個劇組被耽誤了進度,我還挺不好意思的。
我跟宋黎說要出院,宋黎卻堅決不肯,她說我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必須要做足了檢查確定沒問題了才能放我出去。
我懷疑宋黎是想吊著我給她自己加KPI,但我沒有證據。
我隻能繼續跟劇組請假,然後待在病房裏無所事事。
實在閑得無聊也會刷刷手機,但這幾天滿屏幕都是我受傷的消息,我都翻不到其他有趣點的新聞,也就懶得看了。
可我真是閑得慌啊,也悶得慌,於是這天晚上趁宋黎去做加急手術就偷偷溜了出去。
晚上嘛,也沒什麼地方好去的,除了酒吧。
我就來到了以前周宇偶爾會帶我來玩的酒吧。
已經很久很久沒像現在這樣無拘無束地走出來了,自從大一那年演了個舞姬正式出道後,我就不敢輕易在公共場合露麵,就怕被媒體或者狗仔拍到,瞎編排我。
就像那次周宇的司機來接我去跟周宇吃飯,不知什麼時候就被狗仔給拍到了,然後第二天醜聞鋪天蓋地而來,說我傍了個開小金人的老頭。
可憐周宇的司機年近五十,是個非常可靠的老員工,也被他們說成了包女明星的老色批。
周宇就是那次幫我舌戰黑粉的,一句「誰敢欺負我的人?」,附帶一份律師函警告,讓所有人都閉了麥。
不過我一朝被蛇咬,此後跟他在一起也不敢太明目張膽了,甚至出門都偷偷摸摸的,就跟做賊差不多。
因此周宇才迫不及待想娶我,他說隻要娶了我,就可以讓我以周太太的身份在圈裏橫著走了。
好吧,周先生也是有點總裁病在身上的。
我坐在吧台點了一杯長島冰茶,續杯續了八次才讓自己的腦子稍稍休息了片刻。
這時有人在台上唱《我可以忘記你》,我眯著眼睛聽了片刻,也踉踉蹌蹌地走了上去。
相見的不見的都失去了聯絡
剩下的多餘的都不要再說
得到的已經太多
你安然去生活 我安靜來存活
沒有愛過你 我最愛是我自己
……
我忘我地唱著,台下一片安靜,包括原歌手,都愣愣地看著我。
我參加過跨界歌手,唱歌肯定有點東西。
我唱完走下舞台,全場掌聲雷動,有人衝我叫好,還有人衝我吹口哨。
看吧,這凡塵多熱鬧,我又有什麼理由不好好活著,平白念舊。
11
我獨自走出喧囂,想離開卻又迎麵碰上了讓我蹙眉的人。
不巧,就是周宇,和他的青梅未婚妻。
「司意?」
是他的青梅先看到了我,一臉驚訝的表情。
我舉目望去,隻見徐明洛與周宇並肩而立,看起來登對至極。
我彎起了唇,清淺一笑,卻並未說什麼。
要我說什麼呢?恭喜你們……還是恭喜你們?
我不是聖母,我說不出口。
「司意你還好吧?」徐明洛見我似有醉意,很好心地過來扶我。
我卻抬眸看到她那張與我有六分像的麵容,突然心中惡意橫生。
三年過去了,她真是越來越像我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偷我化妝師了,而不是偷了其他。
我突然就甩開了她,徑直走向周宇,整個人都往他身上貼去,用一種自認為很魅惑的笑說:「周先生玩什麼替身文學?我這個正主不就在這裏麼,要睡要玩,悉聽尊便~」
我想我是瘋了,被憋瘋了。
我說完這話,空氣裏有三秒鐘的安靜。
之後徐明洛不可思議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司意,你……」
我?我怎麼了?
我這才回過神來,低下腦袋嗬嗬一笑,再抬頭,已恢複冷靜。
「開個玩笑,別介意。」
我轉身離開,始終也沒看清過周宇臉上的表情。
喝多了,眼花了,我想回去睡覺了。
12
我回醫院的時候宋黎已經急瘋了。
因為我忘了帶手機,她根本就聯係不到我,查監控也隻是看到我出了住院部,後麵就沒了蹤跡。
她正準備報警,我就出現在了她麵前。
看到我,她又哭了,當著那麼多醫生護士的麵拉高了嗓子吼我,「白司意你跑哪兒去了?!你知不知道我都快急死了!」
我看著她,也哭了。
「我,我就是無聊想出去走走……阿黎對不起,我以後不這樣了,你別哭了好不好……」
宋黎不忍心了,一把抱住我,「好了好了,別說了,我不該凶你的……你也累了,先去休息。」
嗯……我哭著點頭,突然覺得頭好痛,心也好痛。
宋黎聞到我身上的酒味,皺了皺眉,「喝酒了?」
我承認,「喝了一點……阿黎別罵我,我心裏難過……」
宋黎摟住我的肩,「不罵你,你先去睡覺,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大概是酒精起作用了,我頭很暈,很快也就睡著了。
然後第二天一覺醒來,我發現自己又上熱搜了。
有人拍下了我昨天晚上在酒吧門口的照片,常服,素顏,看起來邋遢至極,再加上刁鑽的拍攝角度,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個要飯的走錯門了。
啊,怪不得昨天在酒吧沒人認出我來呢。
這是我出道以來第一次被人拍到醜照。
於是全網又沸騰了。
「啊這啊這……病嬌小花濾鏡碎了……」
「臥槽,這大媽哪位?」
「這是白司意?這他媽能是白司意?」
「我女神沒了……拍照的出來挨打!」
「媽媽,我失戀了!」
照片是半夜十二點被放到網上的,不過幾個小時,評論區就已經百萬條?。
全網一夜失戀,我都被評論區的人才們給逗樂了。
於是我也手癢加入了其中。
白司意V號:快跑!白司意素顏巨醜!!比鬼還要醜!!!
一石激起千層浪,大家又都跑到我這條下麵來了。
「哈哈哈,小姐姐是懂自黑的。」
白司意V號:不是自黑,確實我自己都被自己醜哭了
「我不跑,小姐姐醜我也愛。」
白司意V號:小盆友戀愛腦可要不得~
「營銷牛逼……病嬌人設一塌,馬上就走沙雕路線了。」
白司意V號:……總有一款適合你
「反向洗白是吧?」
白司意V號:洗白倒不用洗白,我本來就很白。
就在我跟網友們扛的熱火朝天的時候,周宇推門走了進來。
當時我臉上正掛著二逼傻笑,看到周宇的那一刻根本收不回來。
他站在那裏看了我一瞬,之後沒什麼感情地說了一句,「看起來狀態還不錯。」
我趕忙就把笑給收住了,也故作冷漠地回了一句,「周先生有事麼?」
完了完了,我剛才的樣子是不是很沙雕?
糟了糟了,這回可真是人設塌掉了。
就在我為自己的狀態懊惱時,周宇卻突然開口說道,「我要結婚了。」
13
我以為周宇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看我來了,卻沒想到他是逮著機會又上門報複我來了。
這……就有點沒品。
「不是訂婚麼?」我下意識地問了一句。
大概是我腦回路太過清奇,周宇都懵了一瞬,然後反問,「有區別嗎?」
「……」
哦,沒區別的。
於是我又問他,「那有前女友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