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想嘗試做一回人上人，想感受一下做人上人是什麼滋味！都是活一次，有機會了總要體驗一下！”

像是看穿了蕭寂所想，鄭魚沒等他發問，就已經說出了回答。

她深吸了一口氣，勾著唇，唇角帶著一抹諷刺，很是真誠的言語道“在上京城尋侯爺之前，我看上了一個很英俊的人......”

上一句話蕭寂聽著覺得有點意思，還在等著她繼續的時候，下一句話讓他瞬間噎了一下。

她？一個還沒長開的幹癟豆芽菜！

看上了人！

“他說我低賤，一個低賤收屍女，不配喜歡他！”

過程忽略不計，結局麼......

“後來......後來他感染疫病死了，我把他賣了個好價錢給人配了個冥.婚。”

蕭寂好奇，什麼樣的人能叫這丫頭看上，還把這丫頭給如此羞辱了。

而在聽到這丫頭把人賣了配冥.婚時，他屬實是震驚了一把！

好狠辣的丫頭。

“我拿著賣他的錢上了京城，要謝謝他，要不是有他的貶低，哪裏有我能尋到侯爺的今日。”

全程，鄭魚的每一句話都說的十分的真誠，畢竟都是真實存在過的經曆。

蕭寂看她麵色如此坦然，後麵的話也不再多說，由著她在這兒繼續收拾。

他走出了這個屋子，在這四周打算走走散散心，卻見這已經幹裂的土地，叫人挖出了一個深坑......

那個坑挖的方方正正，這會跳進深坑裏的人還在埋頭一鏟子一鏟子的在鏟土。

“臨王......”

“總要還人家一個入土為安！你要是還有點良心，就下來一起挖。”

看人影，這會的蕭寂疑惑著出聲。

周思南沒有抬頭，他依舊在滿頭大汗的一鏟子一鏟子的在挖土，鮮少做這種活的他，這一刻手心已經起了好幾個水泡。

他低著頭，說著隻有蕭寂和他兩個人心知肚明的話，蕭寂看著一旁的鏟子，最終跳下坑，挖起硬實的土，學著周思南一起加深了這個土坑。

“我知道你不會把軍糧案的白骨帶進京城，就讓他們在這兒有個體麵的住處，能早登極樂。”

在把坑挖好之後，周思南親自將那幾具白骨一一放平在坑中。

現如今的雍州城，一棺難求，連香燭紙錢也難找，死的人太多，能有個正經地方下葬都已經是幸事。

況且他們走了多年，也不在乎形式了。

這一刻的周思南對著蕭寂敞開了天窗說亮話，半點沒了打哈哈的模樣。

這樁發生在景興十五年的案子，是他和蕭寂兩個人心頭的一根刺。

這個刺紮的太深了，不是三言兩語能解開的。

一個高高聳起的土坡，沒有墓碑沒有姓名，這是周思南時隔這麼多年，唯一能做的了。

在填上最後一柸土的時候，蕭寂把手裏握著的那一枚向陽花的耳環默默的放進了土中。

這麼多年，他也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故人”......

這個丁村的義莊，原來也幫定北侯府擦過屁股！

周思南說的對，這幾具屍骨，他不會帶回京城，卷宗上關於賑災案消失的那些人依舊會是查無蹤跡。

塵封的東西將永遠塵封！

“這件事辦完，你的好處會是什麼？侯府已然是潑天的富貴，你手裏又握有軍權，還能怎麼進一步？”

對著這高高隆起的土尖尖深深拜了三拜後，滿頭大汗沾滿了塵土看著灰撲撲的周思南看向了蕭寂。

這些年他人雖不在京城，可關於京城裏的消息卻也沒少聽。

因為蕭寂手握重兵他沒少被當今陛下忌憚，一個武將在京城的文官裏頭爭那一畝三分地，出不了京。

倒是這些得罪人的臟活累活他是一點沒落下。

就好比這雍州城的這件事一樣，就他一人領兵來此，等回去了不知要得罪多少人。

盤根錯節，功勞是高，可得罪的人多了，他成了一頭孤狼。

一頭孤狼，孤掌難鳴！

陛下聖心決斷，好也是他，壞也是他。

“我外祖家就是一個例子，有我外祖家的前車之鑒，我真的很是不懂，你為什麼非要在裏頭掙紮。你帶著泱泱過一些閑雲野鶴的日子，不好嗎？”

明知道皇帝陛下是個善於玩弄權術，喜愛操控臣下的人，卻還要在裏頭拚命掙紮。

定北侯府可就隻有他和蕭泱泱了！

“我不能讓定北侯府垮在我的手裏，若我不撐著定北侯府，沒有人能夠撐著了。”

“我們是不一樣的，你可以放逐自己遠離朝廷，可我不行！”

很久了，很久沒有人在和蕭寂這樣開誠布公的說過這樣的話。

十二年前的北疆邊境遇襲，軍餉物資供應不及，衛國將士遭遇叛軍連攻三座城池的軍餉克扣案，致使家中三代出宰輔的陸氏一族徹底淹沒在朝堂。

那個時候上一任的定北侯接管了陸氏一族所褪下的全部榮光。

可這榮光在定北侯的身上也沒披多久。

皇帝陛下剛拔出了他眼中的一顆大釘子，如何能夠再看另外一個釘子牢牢釘在他眼裏。

北疆叛軍在時隔兩年後，再一次起兵時，蕭寂的父母，上一任的定北侯夫婦死在了戰場。

就兩年的榮光，他們全都死在了異鄉，整個定北侯府隻留下了蕭寂和蕭泱泱這對兄妹。

皇帝為蕭寂襲爵，連兵權也給了他，看著他小小年紀在戰場之上廝殺，從屍山血海裏滾出了一身的功績後，他又一紙詔書把人從邊關撈了回來。

他怕蕭寂占盡人心，怕他功高震主，所以讓蕭寂回到了沒有根基的京城，讓他再一次在京城裏打拚。

玩兒他跟玩兒狗一樣！

為這樣一個狠心涼薄之人盡忠盡責，還在這其中拚盡自己的力氣。

何苦！

完全沒有任何的意義！

這是周思南的真心話。

看在他們一起長大的情分上，言盡於此！

這些埋在黃土之下的屍骨是自己和蕭寂劃清界限的標誌，可到底還有情分在。

“鄭魚要成為定北侯府的二小姐了......”

周思南說完這些話的時候，蕭寂沉默了好一會沒有給周思南一個回答。

卻在周思南站起身的時候，沒頭沒腦的這麼來了一句。

“我會請陛下下旨賜封她成為定北侯府的二小姐，讓她做我的義妹......”

“蕭寂，你今日裏的打，還是沒挨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