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幼兒園接兒子,卻遇到那個被我用二十萬就賣了的前男友。
他盯著孩子,我看了看長得一樣的一大一小,死鴨子嘴硬。
“沈總,您誤會了,我兒子可沒有富三代的命。”
沈睿澤瞪著我,“南喬,你不說謊會死嗎?”
......
跟了一年的項目,最後關頭,投資被人撬走,領導發出最後通牒,如果我一周內拿不下新的投資,就卷鋪蓋走人。
想到還住在醫院的孩子,我還是準時赴約了。
卻不想見到了,我這輩子最無法再麵對的人。
沈睿澤在飯桌上,姿態傲慢,“南喬,當初賣我的錢,還不夠你花,還要出來賣自己?”
沈睿澤盯著我笑,笑意卻未達眼底,手中搖晃著的酒杯,搖曳著頂上的燈光,閃的我眼睛疼。
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如今高高在上,成為了可以讓我們公司項目起死回生的救世主。
而曾經一身傲骨的我,已經被生活磋磨掉所有利刺。
見到他的那一刻,我就料到今天我不可能全身而退。
畢竟當初與他分手,是那樣慘烈的畫麵。
他恨我,是應該的。
而他這般羞辱我,我也隻是舉起酒杯,將姿態放低,語氣誠懇道:
“沈總,以前是我不知好歹,您大人不記小人過,今天這杯酒,我敬您,給您賠不是。”
他那修長的手指,玩味地輕扣著桌麵,在場的人都戲謔地看著我們。
尤其是我領導,更是露出了老鴇般的笑容,恨不得馬上拿我交換。
見對方沒有任何反應,我隻好硬著頭皮,連喝三杯下去。
大腦有那麼一瞬間的空白,眼眶熱得難受,我咬著牙,看著坐在對麵的男人依舊不動聲色,甚至連個多餘的眼神都不屑給我。
我心中一片酸澀,卻也隻是暗罵自己一句活該。
“沈總,我們公司的項目如今對您來說,不過九牛一毛。
“隻要您願意給我們機會,這筆買賣一定會給您驚喜的。”
我端著酒杯的手,微微顫抖。
他眼皮一抬,瞥了我一眼,目光落在酒瓶上。
我會意,馬上繼續給自己倒酒。
“南喬,我這瓶酒既然都是你喝的,那就由你買單吧。”
我心中咒罵了一聲,因為這瓶酒的價格,足以花掉我一個月的底薪。
也許是我猶豫了,他戲謔道:“單都不願意買,這就是你求人的態度?比起我當年,真是沒誠意。”
當年我和沈睿澤發生了什麼呢?
我無非就是在他順遂的二十年人生裏,畫下了他最失敗的一筆。
沈睿澤作為沈家唯一的兒子,家境優渥,從小到大,一帆風順,卻被我一個灰姑娘甩了。
他曾在我提出分手的那一天,跪在雨裏求了我一整夜。
如此大的羞辱,他怎麼會放過我。
而如今,我一如當初沈睿澤一樣,跪在了他麵前。
“沈總,對不起,求您摒棄前嫌,給我們這個項目投資。”
沈睿澤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大概是沒有想到我會跪下,他帶著怒意將我拽起,低吼著:“我讓你跪了嗎?你以為跪著說一聲對不起,我就會原諒你嗎?”
“那你到底要我怎麼樣?”
我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他凶我的那一瞬間,竟讓我有一種回到當年的錯覺,我吼了回去。
隻一秒,我就後悔了,眼淚不爭氣地在眼眶裏打轉。
如今的我,如同螻蟻,任人宰割,更沒有了他當年的偏愛,居然敢在他麵前叫囂,我大抵是瘋了。
我和沈睿澤,從高中到大學,相識六年,相戀三年。
童話故事裏王子,帶著水晶鞋找到了灰姑娘,而現實裏,我卻被王子的母親用水晶鞋收買了。
為了二十萬的手術費,我對沈睿澤提了分手。
很戲劇的是,那天下了大雨,沈睿澤在雨中跪了一夜,求我。
我告訴他,我跟他在一起都是為了錢,我從未愛過他半分。
他不信,跪爬到我麵前,死死抱住,哭到聲音顫抖:
“我不分手,我死也不分手,你要是為了錢就跟我結婚呀,我們家的錢就都是你的了,喬喬!
“喬喬,我做錯了什麼?我改好不好,隻要不分手,你說什麼我都依你。”
我沒有給出任何回應,一直到他想要吻我,被我一巴掌揮開。
他無措地愣在原地,哭著哭著,突然笑得很瘋,猩紅的眼眸死死瞪著我。
二十歲的沈睿澤是帶著年少輕狂的,而如今七年已過,他身上的張揚變得成熟內斂,而我也被生活磨掉所有利刺。
我們都在時間裏,因為現實與成長,變得成熟。
沈睿澤是沈家唯一的兒子,沈家是做房地產的,因此我從未想到,他居然進了投行。
那些刻意去遺忘的過去,在見到他的第一眼起,就翻湧而起。
當初沒能拿到學位證的我,隻能夠去做銷售,我用了五年的時間,才在公司穩定下來。
雖然高不成低不就,好在薪水豐厚,足夠我養活孩子。
在公司裏我謹小慎微,都是為了保全這份養家糊口的工作。
我沒有學曆,再跳槽不會有多好的結果,而銷售行業向來弱肉強食,我們奮鬥一年,眼看著就要落地的項目。
原本的投資商臨時改變主意,如果拉不到新的投資,前期我們所有投入就要付諸一炬。
SMN公司作為風投行業的新興之秀,這幾年勢頭特別好,據說是我們老板親自去牽的線。
所以部門總監做了充足的準備,準備了這場飯局。
無論是為了公司,還是為了我自己的工作,我都沒有後退的選擇。
“對不起,沈總,拜托您幫幫忙,欠你的我會還的。”
說著我就叫來服務員,當著沈睿澤的麵把單買了,沒人知道刷卡的時候,我的內心滴了多少血。
這個月要是拿不到提成,我就要喝西北風了。
“你欠我的,還得清嗎?”
沈睿澤帶著我直接到了隔壁的酒店。
成年男女,直奔酒店,為的是什麼,不言而喻。
聽著門重重合上的聲音,一瞬間,我身子緊繃,後背一陣陣冷汗。
還未反應過來,後背就已經被他抵在門上,骨頭生疼。
他一手撐在我的耳後方,將我攏在懷裏,沒有給我任何反應的機會,唇上已經傳來一片溫熱。
隨後是他粗暴地吻著我,捧著我的臉,不允許我有任何反抗。
凶狠又粗暴,唇上的疼痛讓我的眼淚瞬間流了下來。
我想要求饒,可話語都被他堵住,窒息感讓我喪失所有的力氣,從未如此疼過。
真的好疼好疼,心臟也跟著一起抽疼著。
就在我覺得他要咬死我的時候,那禁錮我的力道突然鬆開了。
他的身子緩緩抬起,居高臨下死死盯著我,
“怎麼?業務這麼不熟練,還想拿投資?”
他的聲音沙啞,唇角的笑意,有譏諷,有憤怒,有悲傷。
我低下頭,死死攥住拳頭,沒有與他對視的勇氣,感受著身體裏一陣又一陣的顫抖。
“說話!”
“啊!”
耳邊的吼聲,讓我下意識喊了出來,那是人在處於驚恐情況下,出於本能的反應。我膽怯地看著他。
他身上的西裝外套已經脫掉,襯衫上方的扣子,也不知何時被他扯掉。
挽起衣袖的手,正在將領口扯得淩亂。
我的目光,隨著他手上的動作看著,視線落在他手腕上的傷疤上。
察覺到我的目光,他突然頓住,一把將我拽到身邊。
他將手腕抬起來一些,我這才看清楚,原來他手臂上有著好幾道或深或淺的傷疤。
我紅著眼睛,抬頭看他,他的麵色更冷。
“是不是想問,怎麼弄的?”
是的,可是我已經沒有資格去過問他的一切了。
“那你問呀,以為裝啞巴就可以抹去你對我的傷害了嗎?”
他的聲音很冷,一如當初那場雨夜的寒冷,肆虐襲來。
“對不起!”
除了這三個字,我再也不知道可以說些什麼,我哭得快要崩潰,幾乎站立不住。
沈睿澤突然笑了一下,聲音裏帶著哽咽。
“三個字你就想還清所有?南喬,你的算盤一如既往打得好!”
“我沒有。”
“你撒謊,南喬,你到底還有多少事情瞞著我?”
我心虛地低頭,有一件事,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知道的。
我的沉默,讓他整個氣場瞬間冰冷。
“滾吧。”
離開的時候,關門的那一瞬間,我看到沈睿澤坐在床邊孤寂的背影,那樣子像極了當年的模樣。
從酒店離開,我從包裏掏出一個口罩戴上,不用看鏡子,都能夠想象我此時嘴唇上的慘狀。
就在我以為這個項目會因此黃了的時候,領導突然跟我說,SMN公司已經決定投資,讓我去談合同。
我忐忑不安來到SMN公司,在會客室等沈睿澤,水喝了一杯又一杯,我等得有些不耐煩,卻也無可奈何。
快要下班了沈睿澤才出現,將目光落到我身上,頓了頓,語氣平淡道。
“後麵你不用跟了,我會通知你們公司換人。”
沈睿澤這句話,無疑是宣布我即將失業。
“那我就不打擾了。”
“拿了我這麼大一筆投資,你就想這麼走了?”
“沈總,您到底想怎麼樣?”
我抬頭看他,眼睛不爭氣的紅了。
為什麼偏偏遇到的是他,想到我還沒有湊齊的手術費,心中更加委屈。
哪怕過了七年,當年那個木訥的南喬,將短發續長,臉上也沒有了當初的嬰兒肥,甚至會在這張巴掌大的臉上化上精致的妝容,褪去當初的稚嫩,卻在沈睿澤麵前輕易就紅了眼眶。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吧,喬喬。”
沈睿澤目光平靜地看著我,“七年了,我一直沒想明白,我們為什麼就走散了。
“南喬,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
“已經不是小孩子了,還去糾結愛不愛,是不是有些幼稚了呢?”
指甲按進了掌心裏,才抑製住我的情緒。
沈睿澤微微側過頭,低壓的氣場壓得我喘不過來氣。
就在這時,會客室的門被人徑直推開。
“阿澤!聽說你把MT不要的垃圾項目撿回來了,我來問問你腦子是不是進水了。”
說話的人,大概是沒有想到房間裏還有其他人,看到我就立即閉嘴,隨即又帶著探究的目光對我上下打量。
“這美女看著有點眼熟呀,我是不是打擾你們了。”
語氣中玩味的笑意讓我頓時想起對方的身份,作為沈睿澤的發小,陸洲如今也成了沈睿澤的合夥人。
而被說腦子進水的沈睿澤,瞪了陸洲一眼。
“有屁快放。”
“這不是晴晴回國了,組了個局,我就來找你一起去。我在路上聽說,你接了個新項目。”
二十分鐘後,我跟著沈睿澤來到一家被包場的酒吧。
“我眼睛沒有花吧,沈睿澤居然帶了個女人來?”
酒桌上,一圈人正在搖骰子,看到沈睿澤很自覺地讓了位置。
我跟著坐在他身邊的位置,原本被他抓著的手,直接被他自然地放到他的腿上。
骰盅搖起來的聲音在起哄,我並不喜歡這種場麵,被人當做猴一樣盯著看。
“川哥,不打算介紹一下?”
沈睿澤沒有說話,示意他們繼續。
這一圈人與沈睿澤關係匪淺,都是海城有名的富二代,這是一個讓我望而卻步的圈子。
沈睿澤又一次告訴我,我們之間的差距有多大。
玩了幾圈下來,桌子上已經空了好幾個瓶子。
沈睿澤默默看著遊戲,沒有加入他們。
他一隻手端著酒杯,另一隻手在桌子下把玩著我的手指,好幾次我想收回,都失敗了。
“川哥,你這就沒意思了,美人在懷,就不來玩兩把遊戲了?”
“想玩嗎?”
我們距離很近,沈睿澤說話時的氣息從我耳邊擦過,還沒有等我搖頭,他已經將我整個人攬在懷裏。
“我教你。”
我的後背緊緊貼著他的胸膛,隔著衣服,能感受到他強勁有力的心跳聲。
兩人距離太近,他說話間的氣息,很快就燙紅了我的耳朵。
我甚至懷疑沈睿澤是故意的。
我不舒服地微微側頭,卻碰到他的下巴。
他低笑一聲,我麵色更紅。
他笑意更深,指揮我去認骰子的點數,而我的大腦一片空白,完全聽不進他說的話。
我隻能麻木地跟著他的話行動。
“別怕,輸了我替你喝。”
我的腦子跟漿糊一樣,隻覺得後背都應激出汗了,也許是太過緊張,骰子直接被我甩了出去,我下意識地站起身就去撿。
我的手跟著骰子落地的方向追去,視線裏卻出現了一雙銀色的尖頭高跟鞋。
我抬起頭望向她,哪怕是過了這麼多年,她變得更加漂亮,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
當年,我親眼看著她穿著沈睿澤的白襯衫,從他的公寓走出來。
她伸出手,想要將我拉起來。
我自己站起來,後退了幾步,無地自容。
“晴姐,你遲到了,可要自罰一杯。”
女人的到來讓眾人都興奮不已,看樣子在他們圈裏,她人緣很好,很吃得開。
這裏格格不入的隻有我一個人。
一如當初,和沈睿澤在一起的時候,他也曾想把我帶到他的圈子裏,可我總是找各種理由拒絕。
唯一一次,是他和陸洲他們玩遊戲輸了,就借著喝醉的借口把我騙找他。
我放下手中的兼職,外套裏麵穿著工作服就跑去了,坐在一群富二代中間,我是那樣廉價。
大概是覺得我上不了台麵的樣子,給他丟了臉,沈睿澤直接拉著我去商場,給我買衣服。
我在大學時期的兼職,一個小時九塊錢,而他隨手拿的一雙鞋就好幾千。
我不要,他就自作主張讓店員打包。
我生氣扭頭就走。
他立即追上來,知道我生氣了,立即哄我。
“我隻是想讓你過得好一點,我說我養你,你非要去辛苦兼職,我由著你,可為什麼連我想給你買點東西,你都不肯接受?”
“我可以自力更生,我不需要你的施舍。”
沈睿澤也來了脾氣,一臉暴躁,“你為什麼非要這麼倔,我是你男朋友,你花我的錢天經地義。
“你為什麼總是要搞得要跟我劃清界線一樣。
“你非要一直用這副窮酸的樣子,讓我難堪嗎?”
我確實讓他難堪了。
“我讓你丟臉了,那我們分手好了。”
“你煩不煩,動不動就提分手!”
原來,他覺得我煩呀。
其實我是挺煩的,之前我手機摔壞了,忙著兼職沒有去修,他直接買了部上萬塊的最新款手機給我,我沒要。
“不退的話,就分手吧。”我說。
他不想讓我去兼職,就偷偷收買了奶茶店的老板,修改了營業時間。
我知道以後,也是提了分手。
那時候的沈睿澤很張揚,用著自己的方式對我好,可是全都不是我想要的。
哲學課老師說,在一段感情裏,因為你,我願意成為一個更好的人。
我為此發奮努力,是為了證明我足以與你相配。
而我就算再怎麼努力,我人生的終點都走不到沈睿澤的起點。
過去了七年,我還是那個普通的我,依舊在生活的泥潭裏掙紮。
“阿澤,你就看著他們這麼欺負你老姐我呀。”
女人說出口的話,讓我一驚。
沈睿澤不是獨生子嗎?哪裏來的姐姐?
我打量對方,同時她也在看著我,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奇的事物,拉著我十分熱絡的樣子。
“你就是阿澤的女朋友?”
我趕緊搖頭,對方卻笑得更歡了,“不然我怎麼看著你有點眼熟。”
“我去,我想起來了,你是南喬!”
陸洲大喊一聲,終於想起我了。
當他說出我名字的時候,周遭瞬間安靜了下來。
女人原本拉著我的手,也下意識地收緊了力道。
不用想都知道,我這種劣跡斑斑的前女友,在沈睿澤的朋友圈裏,定是名聲狼藉。
眾人麵麵相覷,氣氛有些尷尬。
沈睿澤一口將杯子裏的酒全部喝下。
然後他掃了眾人一眼,“幹什麼?繼續呀。”
說著給了我一個眼神,示意我回到他身邊。
我忐忑不安地坐下,雖然大家都恢複了原狀,卻還是下意識地偷偷朝我們的方向打量。
“沒想到,終於見到本人了,介紹一下,我是阿澤的表姐,江晴。”
表姐?
我被這個信息嚇到。
原來,是我自己誤會了。
江晴自來熟,大概因為這裏就我們兩個是女人,她挨著我坐下,開始說個不停。
“難怪前段時間,我給阿澤介紹女朋友他不搭理我呢,原來是藏著這麼乖的美人。”
陸洲也湊過來八卦,“晴姐,你怕是忘了我們沈少爺要死不活那一年了。”
他說的話讓我渾身一涼,他們這幫人果然是記得我的。
所以,沈睿澤今天把我帶來,是為了讓我繼續難堪嗎?
我小心翼翼地觀察著身邊的人,他風輕雲淡地坐在那裏,聽著陸洲繼續說,那些在我們分手之後的事情。
“要知道,當初我們沈大少爺被人用二十萬就賣了呀,還苦兮兮淋了一晚雨,直接重度肺炎進了醫院。
“可是那個罪魁禍首,連來醫院看一眼都不願意。”
陸洲緊緊盯著我,作為沈睿澤最好的兄弟,他定然是恨死我了。
“誰能想到,沈睿澤居然就值二十萬,還真是難為你裝了那麼久呢,裝得清純乖巧,背地裏卻是這樣惡毒的心腸。”
陸洲的話很難聽,卻也句句屬實。
我從小到大都是老師口中乖巧的孩子,同學眼中的書呆子。
而沈睿澤就是那種與我截然相反的人。
我爸是個包工頭,有一次老板卷錢逃跑,他被要債的人推下樓,高位截癱臥床不起。
動手的人沒有錢賠償,去坐了牢,而我媽從此抑鬱寡歡。
為了救我爸,她把能借的錢都借了,我爸卻還是不能動。
小時候的我,因著家裏的緣故,性格有些孤僻。
當別的同學都成群結隊時,我一個人默默在學習,好在我的成績很好。
我家境不好,是學校公認的貧困生,而高二那一年,我跟校霸沈睿澤分到了同一個班級。
我是憑著年級第一的成績,而他憑借著有個市首富的爹。
沈睿澤是我們班唯一一個成績不合格的學生,卻沒有老師敢說什麼。
畢竟我們學校很多教學設備都是他家捐的,就連我拿的獎學金,也是他們家出的。
但是班主任還是秉著成績為本的原則,成立了學習小組。
第一名的我和倒數第一的沈睿澤成了同桌。
其實高中時期的沈睿澤,一度成為我的噩夢。
上課睡覺,遲到,曠課,逃學,這些對於他來說就是家常便飯。
上課的時候,他基本上都是在玩自己的遊戲機,隻是音效大得能從他的耳機裏聽到,吵得我很煩躁。
我敢怒不敢言。
“我草!你們會不會打,老子白死了一次。”
自習課上,他更是直接和對手開麥,一激動,手肘撞了我一下。
我的筆在試卷上畫了很長的一道痕跡。
“不好意思。”
道歉後,他就關了遊戲機。
耳機裏的聲音換成了音樂。
大概是手上沒了可以打發時間的東西,他開始將注意力放在我的頭發上。
他手指扯到我第一縷頭發的時候,我就已經察覺到了。
他給我編了個很醜的辮子,舉著鏡子讓我看的時候,我瞪了他一眼。
我抬手要去解開,頭皮一緊,原來是我的頭發勾住了他衣服上的配飾。
最後使用了剪刀,才將我們兩個人分開。
回家以後,我看著頭頂剪得不堪入目的頭發,一氣之下,直接自己動手,剪了個齊耳的短發。
第二天,看著我的頭發突然大變樣,沈睿澤驚訝了好久,一個勁跟我道歉。
我隻覺得聒噪,我隻想安靜的學習。
然而,沈睿澤做了一件震驚全校的事情,他居然頂著個光頭來了學校。
雖然有顏值頂著,不算難看,但是卻成為全校矚目的光點。
尤其是放學的時候,他頂著光頭跟在我後麵。
“現在你不生氣了吧?你看我也把頭發剪了,這樣子就顯得我們很般配吧?”
般配個頭。
我當時隻覺得沈睿澤這人有神經病,趕緊躲開。
誰知道學校後來出現了一些流言蜚語,流言說,沈睿澤和我剪了情侶頭,我們倆在早戀。
我真的不知道短發,和光頭可以扯上什麼關係?
那天早自習,教導主任直接把我和沈睿澤叫到辦公室。
“一會不管說什麼,你都往我身上推。”
沈睿澤突然彎腰在我耳邊說了一句,我耳朵瞬間紅了,心裏慌得更厲害。
“馬上就要高三了,知不知道你們現在的主要任務是什麼,居然早戀!”
聽到主任的話,我緊張的額頭都在冒汗。
沈睿澤卻不以為然,“我喜歡她是我的事情,我保證不打擾學霸學習。”
我的頭埋得越來越低,聽著主任和沈睿澤繼續對話。
全校都知道了沈睿澤追求我的事情,這對於好學生的我是一種困擾。
“我拜托你不要纏著我。”
我真的快要被這個紈絝逼哭了。
“我現在隻想好好學習,然後好好考大學,我沒有時間和精力陪你玩。”
“那是不是等你考上大學,就答應做我女朋友了?”
大學兩個字刺激到我,我心生一計,“我想要考青北大學,沈睿澤你要是真的這麼執著,就考上青北。”
“你不許反悔,隻要我可以跟你一起上青北,你就答應做我女朋友。”
“前提是靠你自己考上的。”
我將這個約定作為一個緩兵之計,卻沒有想到沈睿澤像是打了雞血一樣,開始變得愛學習。
我也因此清淨了一年。
高考結束,我爸的病情惡化,我媽的情緒也因此越來越不穩定,我沒有填報青北大學。
而是選擇了本地的一所一本院校。
錄取通知書到的那天,沈睿澤興奮地給我打電話。
讓我記得我們的約定。
開學時,沈睿澤自然是沒有等到我,因為我的誌願根本沒有填青北大學。
我將他手機號拉黑了,他還是在大學開學後的一周,找到了我。
那天下課後我回到宿舍,聽到室友說宿舍樓外麵,有個很帥的男生在拿著照片找人。
“是你男朋友來找你的吧?南喬。”
我跑出去,看到沈睿澤的那一瞬間,像是做夢。
他居然找到這裏來了。
他興奮地直接將我抱到懷裏,像個幸福的孩子,明明大汗淋漓,卻笑得很開心。
“你怎麼來了?”
“我來找我女朋友兌現諾言呀。”
說著,他還拿出了青北大學的學生證。
是我食言了,他去了我夢想的學校,而我卻不得不留在本市。
“我當時是騙你的而已,而且我也沒有去青北。”
“你不能言而無信,你的分數明明也可以去青北,可你卻故意不去,所以我就隻好自己來找你了。”
我張了張嘴,還沒有開口,一片陰影掃下來,隨即唇上一熱。
“我不管,蓋了章你就是我的人了,南喬,我這輩子認定你了。”
“你太過分了。”
我哭訴著,心裏慌亂極了,我從來沒有跟異性如此接觸過,而沈睿澤更是沒有想到,我如此單純。
愣了愣後,他突然笑出聲,剛剛的憤怒在瞬間消散,他將我緊緊抱在懷裏,在我耳邊,用那蠱惑人心的話語說著情話。
“喬喬,我保證我會愛你一輩子,我們一畢業,我們就結婚。”
人這一輩子,很長,結婚這個詞太過滾燙。
沈睿澤這人一如既往的囂張肆意,誰能在年少時,拒絕一份如此熱烈的愛意呢。
後來沈睿澤受不了異地戀的痛苦,讓家裏托了關係,直接轉校過來,這在當時我們大學,也是一樁轟動的事件。
他轉校的那天,我和一個學長正在圖書館兼職。
當時學長在教我用圖書管理係統,卻被沈睿澤看到了。
那天他拉著我出了圖書館,手牽手的畫麵被很多人看到。
他很生氣,恨不得昭告全世界我們的關係,告訴所有人,我是他的私有物品。
“南喬,你要清楚,我才是你男朋友!”
沈睿澤的眼尾發紅,帶著怒意,警告的意味十足。
我清楚地知道,他是個占有欲極強的人,尤其是對我。
有了沈睿澤的生活,讓我更加忙碌。
我每天除了上課和兼職,還要抽出時間去陪他。
經常因為太忙錯過他的電話,沒有及時回複他的信息。
他嫌我辛苦,卻也知道我的倔強。
後來,他覺得我陪他的時間太少,好幾次都提出要我搬出去跟他一起住。
有一次我在咖啡店兼職晚班,沒趕上回校的末班車。
好在沈睿澤出現,那是我第一次坐他的車,才知道他專門在副駕駛的位置放了一隻小熊。
他說,男人的副駕駛都是留給另一半的。
那是我第一次踏足沈睿澤在校外的公寓。
一進門,他就在我腳邊放了一雙很可愛的粉色拖鞋。
“你這裏怎麼會有……”
“新的,專門給你準備的。”他立即解釋,興奮地將我領進屋裏。
我看著眼前雖然不大,卻很溫馨的公寓,情侶款的杯子、毛巾、抱枕、我喜歡的植物……
原來在我不知道的時候,他已經默默將我規劃進他的生活裏。
後來為了讓我有更多的時間陪他,他開始熱衷計劃帶我出去玩,幾乎都被我用兼職沒有時間這個理由拒絕了。
我知道他們那一幫朋友,經常會約著一起出去,我從不參與。
久而久之,沈睿澤也會跟我鬧脾氣。
“兼職就真的比我還重要嗎?你花點我的錢怎麼了,我的不就是你的。”
“你不懂,這不一樣。”
我用雙手掙來的錢,哪怕是很少很少,也是我自己的勞動所得。
可是後來,我還是用了沈睿澤的錢,因為我爸走了,我爸為了不拖累家裏,在我們不注意的時候,咬舌自盡了。
我爸走了以後,我媽終日抑鬱寡歡,心臟患上了很嚴重的病,需要手術。
我媽進醫院的那天,正好是沈睿澤二十歲的生日,手機裏的消息,一直在質問我怎麼還沒有來。
而當時我在醫院,聽著醫生說很多我聽不明白的專業術語。
我知道,他們家給他辦了很隆重的生日宴,而我卻將身上僅有的兩千塊錢拿來交了住院押金。
醫生說,如果不做手術,我媽會很危險。
“你要是不來,我就真的生氣了。”
很晚的時候,沈睿澤的消息再一次發來,我隻好去一趟酒店。
可是卻被他媽媽安排的人攔在門外。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見到了沈睿澤的媽媽,跟偶像劇裏的情節一樣,豪門媽媽讓我離開她兒子。
“所以下一步是砸錢嗎?阿姨,您準備要付多少錢,讓我離開你兒子呢?”
“看來我兒子的眼光不怎麼好,居然看上你這麼一隻山雞。
“我可以給你錢,但是我不希望你再出現,礙我兒子的眼。”
第二天,我拿著沈睿澤的媽媽給我的二十萬去醫院交了手術費。
沈睿澤等了我一晚上,沒有等到我,直接來宿舍堵我。
“你說好了給我準備了生日禮物呢,為什麼一晚上都沒有來?”
一個月前,沈睿澤就已經暗示我他要過生日了,纏著我要生日禮物,可我卻讓他的期待落空。
“沈睿澤,我們分手吧。”
這是我能送給他最好的生日禮物了。
分手那天雨很大,沈睿澤就那樣跪在雨裏,一直到陸洲將他帶走。
後來沈睿澤發燒燒成了肺炎,暈倒了被送到醫院搶救。
醒來以後,他給我打電話,我沒有接。
他給我發了無數條語音。
“我生病了好難受,喬喬,你來看看我好不好?
“你要是不來看我,我就不治了。
“南喬,我難受得要死了,我心好痛,你為什麼不來看看我?”
當時的我也在醫院,剛剛簽下手術知情書,一個人等在手術室外。
沈睿澤燒糊塗了,想去找我,卻從樓梯上滾了下來,傷了手。
後來,我消失在他的世界裏,他的精神狀態很不好。
他媽為了讓他放下我,說出了我拿了他們家二十萬的事情。
那天,他把自己關在衛生間,將刀搭在了手腕上,好在被及時發現。
醒來以後,他丟了魂一樣,去國外修養了一年時間。
他恢複過來以後,選擇自己創業,一直到現在,都是靠自己,不願意繼承家裏的公司。
“南喬,你是真的狠心呀,那時候,沈睿澤都要死了,你都不來看他一眼。”
我當時以為他隻是跟平日裏一樣,隻是為了不分手而博取同情,跟我鬧小孩子脾氣。
時隔七年以後,麵對陸洲對我的聲討,我無地自容。
都說心病需要心藥醫,而我卻是一劑毒藥,隻會讓他更加無藥可救。
我臉色蒼白,震驚地看著沈睿澤,四目相對,他漆黑的眼眸裏很平靜。
“你怎麼還有臉出現?你不是拿著錢遠走高飛了嗎?
“我說阿澤怎麼腦子進水了,要撿一個別人不要的項目,原來又是你搞的鬼。”
“夠了!”
沈睿澤沒有再讓陸洲說下去。
我用手背將臉上的淚水擦掉些,極力穩定情緒,看向沈睿澤,“對不起,我不知道,以後我不會再出現在你麵前。”
說完,我匆忙離開。
身後的聲音傳來,似乎是在爭吵。
我沒有去關心當初的種種,如今看來,誰對誰錯已經不重要了,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趕到醫院的時候,我強迫自己收拾好所有情緒,隔著門上的玻璃小窗,看著裏麵小小地睡成一團的孩子。
看著他那和沈睿澤如同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相貌,我的心中五味雜陳。
我輕聲開門進去,坐到床邊,床上的人兒似乎有感應一般,輕喃了一句媽媽。
“豆豆,對不起。”
我握住他的小手,豆豆的手很小很小,明明已經是六歲的孩子,卻比同齡的孩子瘦小許多。都怪我沒有照顧好他,如果不是我在孕期一直情緒不穩定,還讓自己營養不良,是不是豆豆就不會生病?
而如今,我卻連豆豆的手術費都湊不夠。
早上醒來的時候,豆豆看到我還有些不敢置信,眨巴了好一會眼睛,才確定我真的出現在他身邊了。
“媽媽,你是不是來接我回家的?”
“是呀,醫生說了,我們豆豆今天可以出院了,回家休息一陣子,就可以回學校了。”
豆豆需要換腎,接下來就是等腎源和籌手術費,所以我才拚命掙錢,將所有希望都壓在這個項目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捉弄,就是這個項目,讓我和沈睿澤重逢了。
我帶著豆豆回到家,
做飯的間隙,家裏已經沒有豆豆的身影。
我趕緊出去找。
小區的巷子裏,看著那一大一小的兩個人,我身體抖了一下。
我趕緊躲到一邊,小心觀察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