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丞相庶女,為太子生下一個兒子。
卻依然還是他的外室,連東宮大門都進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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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還不打算納了薑書辭嗎?”
“沒必要,一個庶女罷了。”
正準備推門而入的手停住了。
我是對話中的薑書辭,也是丞相之女,雖然是庶女,但東宮之中,若是不計較位份,理應有一席之地。
“可憐薑書辭,設計殿下,到頭來賠了夫人又折兵,孩子都生了,算計再多也沒用。”
男人眉頭緊蹙,好像並不想提到她一樣。
“無關緊要的人,不要提了。”
謝霽知道薑書辭離不開自己,若不是三年前她下藥爬上他的床,哪怕是嫡庶有別,他也會給她一個側妃之位。
對方還想說什麼,被謝霽的眼神嚇回去了。
眾人皆知這位風光霽月的太子殿下,文武雙全,唯一的汙點便是被丞相府庶女下了藥,有了孩子。
說起來這位丞相府的庶女,也有意思,見過的人都說她容貌美麗,仿佛是九天仙女下凡塵,眉目如畫,那腰身盈盈一握。
十足的勾人。
此時謝霽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了,但是有人看不懂,“既然殿下不喜歡何必勉強自己,不如甩了她,讓我們樂嗬樂嗬。”
一下子就冷下來了,男人才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心直口快,把自己齷齪的心思說了出來。
“不配!”
我轉身離去,有些人終究是該放棄了。
2.
回去以後,我看到奶聲奶氣的謝臨一步步朝我走來,“娘親!”
剛剛被人侮辱的帶來的難受仿佛煙消雲散。
謝臨也不曾上玉牒,整個大周都知道當今太子殿下有個私生子。
京城裏看不起她們母子的人不在少數。
“阿臨,娘親帶你離開這裏好不好?”
“娘親在哪兒,阿臨就去哪兒。”
我親了親這個唯一和我血脈相連的人,沒忍住落了淚,謝臨仿佛被嚇到了,趕緊用胖乎乎的小手給我擦眼淚,“娘親不哭,我們走!”
謝霽在外人看來風光霽月,但是對我和謝臨來說,恐怖如斯的存在。
他因為厭惡我爬床。連帶著這個和他血脈相連的孩子也沒有好臉色。
很多時候來梧桐苑,謝臨邁著小碎步,小心翼翼靠近他,卻被他的冷眼相待。
久而久之,謝臨也失望了。
既然是兩個不被期待的人,走了,我想也不會有人在意。
謝霽不常來梧桐苑,但是不知為何,今天在這裏宴請眾人,一點也不避諱。
以為一天都過去了,他要回東宮了,卻不想男人來了她的院子裏。
我愣了愣,沒反應過來,男人掃了我一眼,“還愣著做什麼?”
言下之意要好好伺候他。
我莞爾一笑,既然決定要走,那就不要惹出來不必要的風波。
也許是笑得讓他高興了,“孤許久沒來了,你……”
“殿下自然是有大事要忙,書辭不過是玩意兒而已,不敢耽誤殿下。”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厭惡她,她說的也是實話,謝霽的心裏卻不是滋味。
“你知道就好。”
“殿下,我身子不適,今日不便伺候殿下,不如殿下回東宮?”
已經決定離開,自然不想和這個狗男人虛以委蛇,男人的臉色沉了下來。
“你在趕孤走?”
我這會已經反應過來了,他是天之驕子,哪裏能夠忍受別人趕他走?
福了福身子,笑臉吟吟,“書辭自然是不舍得殿下,可是我身子不適,若是讓殿下不盡興的話,就是書辭的罪過了。”
謝霽不明白,自己明明厭惡她算計自己,可是她身嬌體軟,每每想要和她斷掉,總有記憶勾著自己。
他不是未經人事的毛頭小子,可是不管是什麼樣子的女人,他每次碰的時候,總覺得不是他想要的。
久而久之,他竟然隻有薑書辭一個女人。
3.“既然你這麼懂事,孤就留下來了,過幾日南下辦公,孤怕是很久不能過來。”
聽到這話,我心裏高興,既然他南下,我就帶著孩子北上,北地寒冷,他一定會覺得她吃不了這個苦,但是也隻有這樣,才能躲開。
雖然厭惡她,但是謝霽這個人絕對不允許他的所屬物擅自離開。
“孤不是為你,是看謝臨。”
我聽著心裏不經冷笑,果然他一點父愛都沒有,可憐臨兒一直在討他歡心。
“殿下,我伺候您沐浴更衣。”
這一晚什麼都沒有做,一家三口少有的安穩。
天剛蒙蒙亮,謝霽起身,而我睜開了眼睛。
一如既往的討好他,“殿下,時辰還早,不如再睡會?”
“孤馬上走,你不必白費心思。”
我不知道用了多好的耐力,才忍住自己的心情,當決定放下離開以後,看這個男人怎麼都不舒服。
也不知道之前的我中了什麼邪,竟然喜歡這樣一個男人。
麵上是一副依依不舍的表情,男人心滿意足點頭答應了。
“殿下,是馬上要南下嗎?”
男人狠狠地看了她一眼,“不得幹政,嗯。”
輕飄飄的一聲嗯,我聽到了,眼睛都是驚喜。
突然很安靜,我抬頭看,男人看著她,目不轉睛,被謝霽盯的發毛。
我微微一笑,盡量維持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殿下,我想你了怎麼辦?”
“你腦子裏隻有情愛嗎?”
說完拂袖而去,我翻了個白眼,轉身躺著,時辰還早,也出不去,不如睡個回籠覺。
4.日上三竿我才慢慢醒過來,一直把那個人當作是自己的信仰,活得太累,如今放下,竟然睡得很好。
我要帶著孩子北上,一定要給自己準備好後路。
不能讓謝霽以為我是自己主動跑路的,心裏有了主意,好在梧桐苑的守衛不多,因為謝霽對我們母子不關心,所以這裏的下人也捧高踩低。
故而沒有多少人盯著我們。
我還在想著什麼,突然被人親了一口。
低頭看著謝臨,“臨哥兒餓不餓啊,娘親睡過頭了。”
他小手拉著我的手,輕輕柔柔的,“我不餓,柳嬤嬤給我準備了早膳啦!”
雖然才兩歲,但是說話邏輯非常清晰,也對周圍的人觀察仔細。
他突然提起來昨天的事,“娘親,我們是不是要走了?”
我點點頭,“娘親帶著臨哥兒去不一樣的地方好嗎?”
孩子天真無邪,“隻有我們兩個人嗎?”
我再次點點頭,“還有柳嬤嬤,柳嬤嬤照顧娘親很久了,我們也帶著她走好嗎?”
謝臨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猶猶豫豫,我以為他舍不得這裏。
“好,以後再也不來這裏了。”
我心裏很震驚,我沒想過他說出來這種話,“為什麼,阿臨?”
“因為這裏讓娘親不高興了,阿臨也不喜歡這裏,我們去讓我們高興的地方。”
也許離開真的是對的選擇,在這裏,日複一日,謝臨想要得到父親的愛,可是謝霽對她們母子厭惡至極,隻會得到源源不斷的失望,孩子的心已經傷透了,不如離開。
“好。”
5.
我收拾好東西,把計劃告訴柳嬤嬤,柳嬤嬤愣了愣,隨即問道,“小姐想清楚了嗎?”
柳嬤嬤是我的奶嬤嬤,一直照顧我長大,和我親娘沒什麼兩樣。
“我想清楚了,與其一直在這裏讓他生厭,我不如離開,我一個人失望不要緊,可是阿臨才兩歲,記憶不會那麼深刻,漸漸的會忘記,現在走是最好的。”
我知道柳嬤嬤是什麼意思,“我都放下了,那件事本來就不是我做的,是薑姝做的,而他都不調查就因為厭惡我,我又做錯了什麼,他護著薑姝,這些年來冷落我,羞辱我都不要緊,可是阿臨,他那麼小,想要爹爹的關愛,他竟然一把推開,嬤嬤,我不能讓我的孩子在這樣的環境裏長大。”
眼睛清明透徹,真的是想清楚了,“既然如此,小姐,我們就離開這裏。”
夜深人靜,漫天大火燒毀了太子外室的梧桐苑,屍骨無存。
連帶著那個兩歲的孩子,母子俱損。
謝霽不知道為什麼心裏很痛,也許是舊疾複發,他常年帶兵打仗,心口有道傷疤,陰雨天會隱隱作痛。
6.
我一路北上,看過大好河山,雖然沿途辛苦,一直奔波,但是一行三人滿臉笑容。
到了北地以後,我買了宅子,這裏的人和京城的人不一樣,很熱情,雖然初來乍到,但是很照顧我們一家三口。
隔壁崔家也是京城人,二十年前來了這裏,定居下來。
謝霽南下處理災情,以為三月能夠結束,沒想到拖了半年。
他回宮以後,才想起來梧桐苑。
“梧桐苑那邊有沒有鬧出來幺蛾子?”
“殿下,有個好消息。”
說話的是謝霽的貼身太監李德順,男人不曾抬眸,“什麼好消息?”
“梧桐苑那位沒了……”
男人眼中透露出一絲不耐煩,“李德順,你什麼時候也開始胡亂說話了?”
“殿下,冤枉啊,半年之前,不知道為何,突然起了大火,整個梧桐苑燒的一幹二淨,她們主仆三個人都沒了,殿下沒了後顧之憂了。”
這眾人皆知,這母子兩個人就是太子殿下的汙點,太子不喜歡算計的母親,連帶著那個孩子也討厭。
謝霽抬頭看著他,“你再說一遍?”
“殿下,梧桐苑沒了,燒的幹幹淨淨,薑書辭死了。”
7.
男人的雙眼猩紅,突然大笑起來,“她那樣的人怎麼會死,不會是為了要挾我罷了,是想要個名分。”
李德順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說,“殿下,人沒了,是真的。早些日子就有消息傳過來,隻是不太重要,就一直沒告訴您。”
李德順是貼身伺候謝霽的太監,和他從小一起長大,自然是了解他的。
“不太重要?”
“這整個京城中誰不知道梧桐苑那位是絞盡腦汁爬了殿下的床,如果不是運氣好,懷上了孩子,連梧桐苑她都進不去。”
謝霽突然笑了,“原來你們都這樣看待她?她確實不重要。”
他整個人渾渾噩噩的,但是麵上卻又看不出來。
回京以後,很久很久都沒有去梧桐苑。
我知道他的事情大抵處理的差不多了,這麼長時間沒有找過來的話,怕是不會再懷疑了。
我和臨哥兒終於可以過自己的日子了。
北地寒冷,雖然謝霽厭惡我們母子,但是不曾缺衣少食,好在我有些積蓄,但是孤兒寡母,身上揣著銀兩,終究會被別人惦記,於是乎,開了一家小小的糕點鋪子,維持生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