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媽是十裏八鄉公認的摳搜鬼。

發黴的紅薯她舍不得丟掉，把爛掉的部分切掉，就給我們煮成了粥。

我們上吐下瀉想去醫院，我媽丟了一盒藥過來，罵我們就知道浪費錢。

後來我們確診食物中毒，我媽才告知真相。

我爸質問我媽是不是想害死全家。

我媽不服氣，「明明是你們吃的太好了，才爛了一點點，就吃不慣。我看就應該給你們留剩飯剩菜，讓你們練練！」

後來，我媽自己因為吃了不幹淨的東西進醫院。

我笑著照顧我媽，「媽，這才爛了一點，你怎麼就吃不慣了。要不我給你來點剩飯剩菜吧？」

上周我買了一袋子紅薯，本想著拿來做甜品，結果出差太忙忘記了。

等我回來的時候，紅薯上已經布滿了大片大片的黴菌。

我檢查了幾個紅薯，基本都壞了一大半，我就隨手將5個爛掉的紅薯丟進了垃圾箱。

晚上，我一進家門，就聞到了紅薯粥的味道。

我把鑰匙往門口一丟，隨口問我媽，「媽，你今天是不是做了紅薯粥。」

我媽給電視按了暫停，朝我招招手，「婉婉回來了，快來喝粥。」

桌上放著三碗紅薯粥，我納悶，「媽，是爸今天晚上不回來吃飯嗎？還是姣姣今天出去吃了？」

我媽擺擺手，「不是，是我今天吃飽了，所以晚飯就沒做我自己的，你們吃就行了。」

我有些驚訝，頭一次聽說我媽居然不吃晚飯，以前她就算吃飽了都要再多來一兩口。

美其名曰：不多吃一兩口，這不就浪費了。

之前家裏親戚請客吃飯，我媽是整個飯桌上吃的最歡的那個，青菜不吃一點，大魚大肉一半都能進她的肚子。

最後臨走的時候，我媽連剩的半瓶飲料都要打包帶走，要是有什麼小零食，我媽更能照單全收，不給人家留一點。

也有親戚看不慣她這樣子，叫她大氣一點，別老是一副扣扣搜搜的樣子。

我媽直接把人家留著的煙搶了過來，然後轉手賣給樓下的小賣部賺了十五塊。

我媽一口一個唾沫，來來回回把幾張鈔票數了個遍。

最後滿意的把錢收進口袋裏，得意的講著自己在飯桌上的豐功偉績。

我端起桌上的紅薯粥慢慢喝，我媽就坐在旁邊一直看著我，時不時的還問我味道如何。

我有些摸不著頭腦，但還是一一回答了她。

我爸和我妹回來也遭受了一樣的待遇，我妹還偷偷跑過來和我說，「姐，我有點受寵若驚，這待遇打我四歲就沒體驗過了。」。

半夜，我肚子突然咕嚕咕嚕的響起，伴隨的還有一陣陣劇痛。

我爬起來，衝向廁所，一陣劈裏啪啦的響聲後，我才舒服了點。

還沒等我多待會兒，啪啪的響起拍門聲。

我妹聲音顫抖，「姐，你好了沒？我肚子疼。」

我剛出去，我妹連門都來不及關就開始了二重唱。

我爸也緊夾著雙腿，雙手捂著肚子，一步一挪的從房間出來。

他拍著門催我妹趕緊出來，我的肚子又開始了第二輪疼痛。

就這樣，一個剛出來，另一個衝進去，我們三個人腹瀉到了第二天早上。

我媽打著哈欠從房間裏出來時，我和我妹已經腿軟的坐在了地上。

我臉色蒼白的質問我媽，「昨天的紅薯粥是不是有問題？裏麵的紅薯到底是哪兒來的？」

2

我媽麵不改色，「能有什麼問題，紅薯都是我昨天下午才買的，新鮮的很。」

「你們身體不好，怎麼能怪到紅薯身上呢。」

「可是我們隻有紅薯粥是吃的一樣的！」

我媽還是堅持這個說法，死不鬆口。

我妹開始一陣陣的嘔吐，吐到最後都已經吐不出什麼，我嚇得趕緊打120，我媽一把奪過我的手機，掛斷了電話。

轉身在電視下麵的抽屜裏，拿出了一盒蒙脫石散丟在我麵前。

「我給你們衝點止瀉藥不就行了，還去什麼醫院，你以為看病不要錢的啊。」

「看一次病那麼貴，你們三個要用掉一大筆錢，錢又不是大風刮來的。」

我心裏發涼，我們這樣明顯不是蒙脫石散能解決的，但在我媽的心裏，錢比我們重要。

我趁我媽去衝藥，拍門喊我爸趕緊叫救護車，我們才順利進了醫院。

醫生檢查出我們是食物中毒，要求我們住院觀察，我媽這才對我們說了實話。

「我看婉婉把那麼好的紅薯丟垃圾桶裏，太可惜了，我就拿出來給你們做了晚飯。」

我媽小聲嘟囔，「我都把壞了的部分切掉了，沒想到你們身體這麼差。」

我忍不住發了火，說話的語氣也不怎麼客氣。

「壞了的怎麼就不應該丟掉了，跟你一樣成天把東西都藏在家裏，藏到要爛了才吃就很好嗎？」

我爸也忍不住質問我媽，「你是不是想把全家人害死？」

「我小時候就是這麼吃的」

我媽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堅定，甚至還有點恨鐵不成鋼。

「就是你們平常吃的太好了，才會這樣。不幹不淨，吃了沒病。看來我以後要多給你們留點剩飯剩菜，省得你們這麼脆弱。」

我突然一下就崩潰了，坐在病床上大哭，「那你為什麼自己不吃，你有本事自己吃啊！」

「你別忘了，你隻做了我們三個人的晚飯！」

我媽一下子像被捏住了死穴一樣，半天沒說話，最後留下一句「下次我注意點。」就走了。

好不容易出了院，我以為我媽會改改她那摳搜的習慣，沒想到她更加變本加厲。

2

我實習期結束成功轉正，轉正後發的第一筆工資，我就拉著全家人去吃自助餐。

到了門口，我媽看著78一位的價格，拉著我就走。

嘴裏還罵罵咧咧，「你個敗家子，78塊錢夠吃多久了，4個人就300了，你是真不拿錢當錢了是吧！」

「我一天到晚想著如何省錢，你倒好，一頓飯就要花掉三百塊。」

我氣的一把甩開她的手，轉身就往回走。

「錢我已經出了，你要麼就吃，要麼這錢就全打水漂。」

我媽心疼的跟在我身後往回走，嘴裏還有一句沒一句的指責我。

「這些錢我都能買多少斤肉了，你這麼浪費錢，我看你嫁了人以後怎麼辦。」

我語氣冰冷，「不用你管。」

進去後，我媽死壓著我爸他們，不許他們去拿自己喜歡的吃的，她自己卻拿了一大堆菜回來。

堆得桌子上都放不下，旁邊的小桌子上也承受著它不該承受的重量，甚至我媽還把擺不下的菜放到了隔壁的桌上。

周圍用餐的顧客都盯著我們這邊竊竊私語，我在心裏祈禱服務員千萬別過來。

可惜祈禱沒起作用，服務員還是麵帶微笑，走了過來。

「請您吃完再拿，不要浪費。」

我媽擺擺手，毫不在意服務員說的話，「吃的完，這兒才哪兒到哪兒啊。」

我媽一個勁的往鍋裏下菜，沒再理會服務員，我在一旁尷尬至極。

菜一熟，我媽拿著漏勺，瘋狂往我們的盤子裏送，也不管裏麵是不是有我們不愛吃的菜。

「多吃點，這些都是好東西。」

好不容易我們吃完了所有的菜，我媽又跑去拿了二十幾盤肉回來。

我撐得話都說不出來，我妹拚命捂著嘴生怕自己下一秒吐出來。

我爸表情嚴肅，用手抵著我媽準備下肉的漏勺，把自己的盤子拿遠。

「大家都吃不下了，你還拿這麼多東西幹嘛，要吃你自己吃。」

我媽往旁邊一躲，眼疾手快地一次性下了十幾盤肉，滿不在乎。

「婉婉和姣姣這麼瘦，就該多吃點。你平常幹那麼多體力活，再吃點也沒什麼啊。我這都是為了你們好。」

說著還把燙好的肉送到我盤子裏，說不吃就浪費了。

一陣惡心突然湧上來，我跑去廁所吐的昏天黑地，想著以後再也不帶我媽出來吃自助餐了。

等我準備回到位置上，發現我媽跟之前的那個服務員吵了起來。

3

我剛一走到我妹的身邊，我妹就迫不及待的，小聲和我告我媽的狀。

原來是我爸看我們都吃不下了，喊服務員來清理桌子，準備離開。

服務員過來，一看浪費了很多東西，就要求我們支付剩菜的費用。

我媽立刻就跟人家吵起來了，人家說這是規定，我媽就嚷著店大欺客，臨時扯什麼規定，要她付錢。

人家說浪費可恥，我媽就說自己可以吃完，隻是規定的兩個小時太短了，要求人家給她一天時間把東西吃完。

我爸賠著笑，伸手從口袋裏拿出現金準備付掉，我媽把我爸往身後一拉，死活不同意他給錢。

甚至還威脅我爸，「你要是把錢付了，我就跟你離婚。」

我爸怕她犯渾，把事情鬧的更大，隻能站在一旁不說話。

我和我妹站人群中不停地說著不好意思，我爸也雙手合十，跟服務員道歉。

周圍的人聽不下去，紛紛勸我媽把錢付了，我媽就懟人家，讓人家幫她把錢付了，不然別站著說話不腰疼。

服務員看這樣，就說著要報警處理，我媽一聽，當即給他跪下。

我媽聲淚俱下，唱念做打樣樣俱全。

「我頭一次吃自助餐，不知道這個規定，你能不能放過我，這錢對我來說比命還重要，這可是我救命的錢啊。」

周圍人一聽，也紛紛轉變了風向，指責服務員有些不近人情。

「人家頭一次吃，不知道也正常，要不就算了吧。」

有個明事理的顧客直接勸服務員趕緊和店長說，讓店裏破財免災，這樣下去對店裏影響也不好。

我媽把服務員嚇得慌了神，想把她扶起來，又怕她再出什麼幺蛾子，手僵在那裏，不敢動一下。

最後還是由店長出麵，免了這筆錢，我媽才喜笑顏開的從地上爬起來，用手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塵。

臨走的時候，我媽還讓服務員給她拿了幾個打包盒，把鍋裏的菜撈了個幹幹淨淨，才心滿意足的離開。

開車回去的路上，我媽埋怨著我爸不跟她一條心，當眾拆她台。

又說我和我妹不知道站出來幫她，搞得她隻能一個人震懾全場。

臨了，她得出一個結論；「你們和你爸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吧。」

我爸忍著怒氣，「這錢我們本來就該付！」

這一下子戳到了我媽的肺管子，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大。

「付什麼付，我都出過錢了，那我吃多少都是可以的。」

說完，我媽猛地拍了一下腦袋。

「對啊，我怎麼沒想到這樣啊！我都出過錢了，我幹嘛不再拿點好的菜回去。」

我媽催促著我爸趕緊掉頭回去，我爸一個加速，直接回了家。

沒給我媽一點回去的機會。

我到家教育我媽，自助餐是吃多少拿多少，不能浪費。

我媽一臉不屑，「還吃多少拿多少，你們這點食量連本都吃不回來。沒我，這300塊不就白瞎了。」

她舉起手上的打包盒晃了晃。

「你看現在，咱們連晚飯都有了。」

我媽哼著歌走進廚房，時不時地還能聽見她和她的小姐妹炫耀今天的戰績。

我找到團購的訂單，加上老板的微信，給他轉了兩百過去，還給他道了個歉。

做完這件事，我心裏的大石頭才徹底落了下來。

我妹突然把我拉進房間，湊在我耳邊，「姐，你知道咱媽床頭放的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