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前世，我對清冷少傅一見傾心，不顧世人的譴責指了他當駙馬。

成親後他對我以禮相待，卻從未碰過我。

後來我才知道他曾有個青梅竹馬的未婚妻，他們原是要成婚的，卻被我橫刀奪愛。

為了她，他蟄伏多年起兵造反，隻為與她在一起。

他將我幽禁於後宮，任由他的青梅侮辱我，將我丟棄在陰暗的冷宮被閹人淩辱折磨。

重活一世，我對他避而遠之。

他卻不樂意了。

伸手不見五指的陰暗柴房內彌漫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外麵響起腳步聲。

接著門被打開了，進來的是一個衣著華貴的女人，她看見我驚得大叫一聲。

因為我手中的匕首還在滴著血，身後還躺著一個渾身是血的老太監。

見喊來淩辱我的太監被殺了，那女人又驚又怒。

旋即命人把我的刀繳了，將我壓到她麵前。

她掐住我的下頜：“賤人，你”

她還未說完被我從袖間掏出小刀，一刀割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終於死了，她終於死了、我開心地笑著笑得瘋癲。

“雁兒不哭，皇兄成全你就”

我緩緩睜開眼，呆滯地看著頂上的金絲帳 緩了許久，我又夢到上一世，可惜上一世我沒有殺了那個肮臟的老太監，也沒有手刃那個女人。

皇兄見我不說話，急道：“阿雁別不說話，皇兄明日就給你賜婚，好不好”

我愣了半天才想起來，前世就是這個時候纏著皇兄賜婚我與洛知行。

我急道：“不要，我不要嫁給洛知行。”

上一世因為愛上一個人，使得至親慘死，禾氏江山覆滅，這一世我再也不會重蹈覆轍。

等把皇兄送走後，我再也睡不著，一閉眼，前世種種便一擁而上，使我不得安眠。

2

隔日，我如往日般去學堂，在自己的位置坐下。

剛坐下，伴讀跑過來坐在我身旁，一副關心的模樣問：“殿下如何？陛下可應允了？何日賜婚？”

就是這貨教我罷學，絕食威脅皇兄。

她能有什麼壞心思，她不過是想不來學堂。

畢竟身為公主伴讀，公主不來，她們這些伴讀也沒必要來。

我欲解釋，可夫子已經進來了。

夫子進來的那一刻，所有人都看向我。

因為夫子不是往日教我們的那個老夫子，而是洛知行。

“你們夫子今日有事告假，今日由我來教各位”

洛知行起唇說道。

“太傅果然翩翩如玉，溫潤無雙。難怪長公主會喜歡”

後座傳來一道聲音、聲音不大，但在這安靜的氛圍顯得格外清晰。洛知行抬頭看了我一眼，他也聽見了。

我看向說話的那人，雙眸微微一沉。

她身旁的人見狀用手指搓搓了她，示意不要亂說話。

我轉過頭解釋：“學生對太傅隻有敬慕之情，絕無男女之情。望太傅莫聽信謠言”

是對他的解釋，也是對世人的解釋。

他怔愣片刻，隨即道：“長公主放心，這種辱沒長公主清譽的事，臣定不會聽信謠言”

後麵的課堂上，一向毫無差錯的他竟讀錯了好幾個字。

我想他心裏一定高興壞了。

散學後，我順道去了皇後的宮裏，在外便聽見皇後的宮裏很是熱鬧。

原是皇後的表妹在歌舞，皇後看得津津有味，見我來，忙命人給我賜座。

表妹腰身很軟，歌喉如黃鸝般美妙，難怪會讓皇後喜歡。

皇後問我：“阿雁，這是本宮的表妹沈凝，你覺得如何？”

雖然那人戴著麵紗，卻依稀可以看出是個美人。

我笑：“自然是閉月羞花，皇嫂看人的眼光一向不錯的”

“陛下最喜歡阿雁了，阿雁覺得不錯的，陛下一定也喜歡”

她明明是笑著的，卻讓我覺得悲慘。

皇後出身世家大族，端莊持重。可皇兄不喜滿口禮法木訥的皇後，從民間帶回一名妓女，封為貴妃，夜夜寵幸，引得大臣不滿。

皇嫂是想分了貴妃的寵，不得已。

那沈凝一舞閉，被皇後招手上前來，她取下麵紗，露出一張人畜無害的臉。

我驚得站了起來，不由說道：“是你？”

沈凝疑惑地看向皇後，皇後也不解地看著我問：“阿雁認識？”

我反應過來，搖搖頭。

待人退下後，我急忙問皇後：“這人當真是皇嫂表妹？”

皇後見我嚴肅，害怕出什麼事也不敢再欺瞞我：“其實此人是一名歌女，我一直為貴妃之事困惑，有天太傅見狀就給我出了這麼一個主意”

“人也是他給你的？”

果然是他，原來他這麼早就開始謀劃了嗎？

難道前世他謀反，不是因為我拆散了他們二人，而是早有此心？

皇後點點頭，問：“怎麼了，是這人有什麼問題嗎？”

洛知行是皇兄曾經的太傅，皇兄對他很信任，朝中重事都會過問他。

皇後也不會想到德高望重的太傅有一天會顛覆禾氏江山。

我沒有回答她的話，隻是請求皇後把人給我。

皇後見我神色凝重，怕真的有什麼事，便把人給我了。

回到長公主府，我命人將沈凝綁住跪在我麵前。

我盯著她看了許久，看著這張讓我至死難忘的臉。

前世隻聽說皇後把表妹帶進宮被皇兄一見傾心直接封妃，寵愛萬分，她進宮不久後，盛寵不衰的霓貴妃被打入冷宮。

我卻從未見過，沒想到居然是她。

洛知行的青梅竹馬。

當初就有傳聞，洛知行之所以勢如破竹不費吹灰之力就打到京城，是因為有內奸，為此當年皇兄斬殺了許多忠心的大將，卻獨獨未懷疑過他的後宮。

“原來是你啊，楊苓。”我嗤笑。

她震驚地抬頭看著我，眼裏閃過震驚再是控製不住的害怕。

看著她眼神的變化，我覺得甚是精彩。

她皺眉問：“你是誰？”

我猝不及防地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從我看見她的那一刻我就想這麼做了。

忍到現在，已經很不錯了。

腦海中浮現出上一世，她身穿皇後禮服的樣子，而我則被人壓著跪在她麵前。

她打開婢女手中抱著的盒子，皇兄的頭顱被她隨手丟到我麵前，她嫌棄地拿帕子擦了擦手。

我呼吸接近停泄，雙手顫抖地要去抱皇兄的頭顱。

可她卻令婢女將其踢遠，我嗚咽地哭著匍匐著去追，每每要碰到時，總是被踢遠，反反複複。

而她端於上座，像看戲般，看著我如狗一般被他們戲弄。

皇兄做了什麼罪不可恕的事嗎？到死都不得安息，隻是因為我喜歡洛知行嗎！

“嘖嘖，金尊玉貴的宸雁長公主也有卑躬屈膝的時候。”

我甩開她，命人把楊苓壓到地牢。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洛知行終是發現楊苓不見了。

盡管我封鎖了消息，洛知行還是在短短兩天就找到了我府上。

“長公主，太傅來了。”來通傳的婢女麵上甚至還有些喜悅。

畢竟我“喜歡”洛知行人人皆知。

我躺在貴妃椅上，聽見婢女的話，眼神從書卷離開，抬眸發現婢女身後的洛知行。

……我都還沒讓他進，這婢女。

我讓婢女先退下後，就剩我二人。

我明知故問道：“太傅此來何事。”

他一身青衣宛如潤玉，聲音也溫和：“無事，隻是陛下擔憂前幾日長公主的功課落下，特命臣來將長公主的功課補上。”

看著他言之鑿鑿，我暗想，他想演我陪他演就是！

洛知行善韻，故而帶了一把古箏.他倒是很有耐心地在教我彈古箏。

好像此行真的隻是為我補習功課。

直到傍晚，日落西山才起身離去。

也是此時侍衛來報，有神秘人闖入地牢。

看著離去的那抹青衣，我陷入沉思。

也曾夫妻一場，他這種伎倆我還是摸得清的。

夜晚的府邸，四處掌燈，幽靜無聲的地牢內傳來慘叫聲。

“說吧！洛知行要做什麼？”

聽見我的問話聲，楊玲虛弱地抬起頭挑釁笑道：“哈哈哈哈哈～我不會告訴你的，有本事你就殺了我啊！”

我命侍從抬來椅子，愜意地坐在那喝茶，看著她被綁在十字架上。

我也不對她用刑，隻是讓人將她的鞋襪脫了，執行笑刑。

地牢裏滿是她的笑聲，她的笑聲從大聲洪亮到小聲氣結。

“我說，我說。”她終於鬆口了，我讓侍從停下。

她深呼了口氣才緩緩說道：“你以為少主隻安排了我一個人進宮嗎？哈哈哈少主計劃在今日刺殺皇上。”

我心頭一顫，轉頭離去。

身後不斷響起楊苓得意的聲音：“來不及了，你現在趕過去隻能看見他的屍骨了哈哈哈哈。”

當我快馬加鞭趕到鳳宜宮時，隻見宮殿外跪滿了人，哭喪聲不斷從裏麵傳來。

我焦急地往裏麵走，步伐沉重。

當看見床上躺著的皇後我心裏五味雜陳，不知道該慶幸死的不是皇兄，還是難過待我如至親的皇嫂逝世了！！

皇兄坐在皇嫂的床榻邊，看不出情緒。

我走上去，跪在皇嫂床前重重地磕了三下頭。

皇嫂是個可憐人。

皇兄為皇嫂舉行了國喪，舉國默哀。

聽說那刺客是貴妃身邊的貼身婢女，原是要殺皇兄的，皇後奮不顧身地替皇兄擋了刀。

那日的刺客刺殺皇兄失敗後咬舌自盡了。

眾人都認為是貴妃指使，如今死無對證，貴妃被牽連貶為庶人打入冷宮。

都怪我，自以為是地覺得隻要自己不去招惹他，就可以平安無事。

我清楚地認識到僅憑我一人之力是無法對抗洛知行，思量許久， 我去找了皇兄將前世種種所有的事情一一說出。

皇兄很安靜地聽著。待我哭哭停停說完，天已經暗了。

皇兄聽完臉色凝重，我聲音沙啞地問：“皇兄可信我說的。”

他像小時候一樣溫和地撫摸我的頭：“阿雁放心，有哥哥在不會讓這種事再發生。”

餘光瞥到他眼眸透露出一股堅定和決絕的意誌。

我哭累了，就睡著了。

等我再次醒來，婢女告訴我皇兄昨日在我房門外守了一夜，直到今早太監送來朝服才回。

我再次熱淚盈眶。

後來皇兄在朝堂之上處處刁難洛知行，甚至革了洛知行都督之職。

朝中大半重臣不知何時投向了洛知行，一時之間竟能與皇兄勢均力敵。

皇兄一直想找洛知行的不對，奈何洛知行做事滴水不漏，任皇兄怎麼查也挑不出錯處。

這些都是皇兄親自跟我說的。

那天他靠著我的肩膀說完後，長長歎了口氣說他累，但是他不能放棄，他說比起累他更怕我再被欺負。

楊苓竟不知不覺地在我的眼皮底下被人救走，在這世間也隻有洛知行有這樣的本事了。

雙方勢力暗潮湧動，卻還維持著表麵平和，如同今日天錦國使臣朝見這日 皇兄還是他們敬重的天子，洛知行還是德高望重的帝師。

大殿之上，皇兄皇嫂位於上座，我坐在皇兄身旁。

隨著一聲尖銳的通傳聲天錦國使臣入殿，走在首位者身著烈焰火紅色錦衣，頭發高高束起馬尾，他的眼睛是淺藍色的如星辰大海讓人一眼沉淪。

他帶領身後的人向皇兄行禮：“東方旭淩見過大燕天子。”

行完禮他莫名其妙得看向我，然後大笑明目張膽道：“宸雁長公主果然如傳言般美麗無雙。”

這就是天錦國國主最寵愛的小兒子——東方旭淩

天錦國不講究嫡庶之分，眾所周知東方旭淩最受國主喜愛，很有可能成為天錦國未來國主。

如若我嫁給他，皇兄必不會輸給洛知行。

我看著他心裏生出一計。

不經意間我瞥見一雙狹長而冷戾的眸子，正在我與東方旭淩之間迸發殺意。

我後背發涼，這種眼神我隻在前世他想殺我時見過。

莫不是他看出我想做什麼了？想滅口。

果不其然，第二天皇兄將楊苓封為了公主，眾人紛紛猜測將楊苓封為公主是要她去和親。皇兄至今無子嗣又舍不得我這個妹妹。這自然是萬全之法。

“皇兄糊塗，怎可讓那楊苓去和親？你明知楊苓是洛知行的人，你這樣做豈不是把到手的肥肉拱手讓人？”

我恨鐵不成鋼地質問皇兄。

皇兄愣了一下，道：“難不成我讓自己妹妹，我唯一的親人去和親嗎？且洛知行答應將10萬大軍給我，並5年之內不會反。”

我氣皇兄那麼輕易就被說動，吼道：“洛知行的話不可信，上一世他還答應過我留哥哥一命，可最後他留了嗎？”

皇兄眸子裏閃爍著淚光，因我從未凶過他。

隨著通傳洛知行來了，我轉身離去。

在殿外，我看見了洛知行，他身邊還跟著楊苓我也不和他裝了：“洛知行本宮不會如了你的意”

說完我走了，徑直走向天錦國使臣的住處走去。

東方旭淩聽見我來了直接跑了出來，懷裏還抱著一大串葡萄，邊吃邊吐葡萄籽：“你們大燕葡萄是甜，就是籽多。宸雁長公主今日找本王所為何事啊？”

我淺笑道：“本宮想與旭淩殿下做筆交易。”

3

隔日朝堂上，東方旭淩提出和親的請求，並指定我為和親對象，聽說他聲稱非我不娶。

皇兄在大臣的迫使下表示回去考慮，他雖這麼說但是我知道他不會同意的，這隻是他應付那些大臣隨便說的。

等下了早朝之後，我又去找皇兄了，這次我有足夠說服他的信心。

我把我與東方旭淩約定好的計劃告訴他。

若我去和親，東方旭淩便將20萬大軍作為聘禮之一贈我，我沒把東方旭淩的要求說出來，玩笑般謊稱他覬覦我的美貌。

費盡口舌半天終於讓皇兄同意，陪皇兄吃了晚膳我便打道回府。

走在宮道上，忽逢一人。

溫潤明亮的月光灑在他身上，將他襯得更加冰清玉潤，任誰也沒想到溫潤如雙的皮囊下是一個偏執狠厲人。

那人轉身讓旁邊為我掌燈的宮女退下。

他緩緩向我走來，眉頭緊鎖：“禾雁，你當真要嫁那東方旭淩，天錦國路途遙遠你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