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來臨的時候,我意外變成了有意識的喪屍。
我哥帶我悄悄混入收容所,在收容所裏,我經常盯著一個清秀的男人看。
大家都以為我喜歡他,就連他自己也深信不疑。
可隻有我哥湊到我身邊,小聲跟我說。
「那個可不能吃啊!」
天黑了,為了防止喪屍夜裏來襲,夜晚大家都是彼此輪流值班,這夜輪到了我哥和我,還有一個穿著黑衣服的青年。
我們仨圍著篝火,在我第十八次看向對麵俊朗的青年時,對上了他躲閃的目光。
他回避了我的目光後,一直盯著麵前燃燒的篝火,像是恨不得將火焰盯出來一個洞。
隻有他微紅的耳垂出賣了他的心理活動,我沒有收回視線,於是眼睜睜的看著他的脖頸臉慢慢染上紅色。
像一隻從頭到尾煮熟了的蝦。
好餓,我感覺我更餓了。
我哥往篝火裏送了幾根柴後終於注意到了我的異常,他有些一言難盡的看著我。
我哥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後忍不住湊到我旁邊跟我說,「差不多得了啊,我們約法三章不能吃人的。」
青年叫方時序,收容所裏的大家都管他哥哥叫老大,因為他哥末世裏覺醒了異能,且能力是整個收容所裏最強的人。
末世裏大家都趨利避害,懂得什麼人該惹什麼人不該惹。
隻有我哥帶我進入收容所那天,他跟我哥打了一架,也沒有使用異能,兩個人搞得整個收容所裏亂糟糟的。
大家都莫名其妙看著像是兩個小學雞掐架的人。
我後來實在忍不住八卦的心,問我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搞得陳在溪,也就是我哥從中二少年時期結束後,打破他口中「君子動口不動手」的準則。
我哥上下打量了我幾眼,讓我滾遠點。
後來我從收容所裏其他人的口中才知道,方時言當時湊近我哥說了一句話。
他說的是,「你臀好翹。」
我回過神來,覺得更一言難盡了。
方時言讓我們兄妹倆進入了收容所,隻不過他時不時會跑去招惹我哥。
倆人見麵不是雞飛,就是狗跳。
我更喜歡跟著方時序,更甚至是抓住機會就盯著他看,像極了跟蹤無知少女的無敵變態狂。
收容所裏其他人老是拿我跟方時序打趣。
隻有我哥知道,喪屍爆發時,我自己搖著輪椅下樓取了個包裹被喪屍咬了。
醒過來時意外變成了有意識的喪屍。
我隻覺得好餓啊,喪屍肉真的好難吃,還是人肉聞起來香。
但是我不想吃我哥,他看起來真的難以下咽。
方時序平時一直很溫和,他看起來最香。
我哥不準我吃人,說就算變成了喪屍也不能打破準則。
準則準則,我哥眼裏就隻有準則。
我肚子又咕咕叫起來,聲音不大,但在場的兩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我哥習以為常,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倒是方時序,臉更紅了,從包裏掏出來塊巧克力,遞給我。
變成喪屍後我吃的東西當然與人類不一樣,大家分給我的那份食物大多數進了我哥肚子裏。
2
我還沒來得及接過那盒巧克力,幾輛越野車駛進收容所,車子熄火之後從上麵下來幾個高大的男人,為首的是全副武裝的方時言。
察覺到我們的視線,男人對上我哥的目光,吹了一聲流氓哨。
我哥懶得理他,隻有我把巧克力拋之腦後,起來拍拍褲子過去搬他們搜刮回來的物資。
我一次性抬起四箱子,一兩個來回全搬完了。
其實輪不到我一個女孩子做這些的,之前我哥不放心我留著收容所,跟著方時言行動的時候帶過我。
離開時就我一個人走在最後麵。
我哥問我,「你背後藏什麼了?」
「沒有啊。」我說,「沒有啊,我沒有藏人腿。」
話音剛落我就想扇自己一巴掌。
最後我在我哥的注視下將腿放回原處。
死就死了吧,還不讓人嘗一嘗。
收容所裏大家各司其職,要是有的人幹活有的人卻白吃白喝是要惹眾怒的。
我哥說讓我自己找點事幹。
於是方時言每次回來的時候,我都主動去搬物資。
「力拔山兮氣蓋世!」我大吼一聲搬起四個箱子,從箱子後麵探頭看到了跟在我身後的愣住的方時序。
那時候我還不覺得他人好吃,莫名其妙的看著他。
「你幹啥呢。」我說。
「我來幫忙。」方時序似是被我驚到了,回過神後,有些不好意思回答。
有的人覺醒了屬於自己的異能,收容所裏的人都見怪不怪。
我狐疑的盯著他看,輕輕鬆鬆搬走四個箱子的時候還故意撞了他一下。
「小哢啦眯的。」我說,「狗賊休想搶我飯碗!」
我搬完東西後,鐘叔把我拉到一旁塞給我一個餅。
這世道裏,食物可是稀罕貨。
收容所裏所有人裏麵,鐘叔最喜歡我。
喪屍還沒爆發前,他是食堂裏的打飯大叔,喪屍爆發後,他覺醒了使用火的異能。
收容所剛成立的第一天,他自告奮勇給大家去燒飯。
結果放太多鹽了,差點齁死了大家。
後來他又自告奮勇跟著出去方時言出去搜資源。
於是當天晚上大家喝了他燉的湯。
有人看到了自己的太奶。
有人嚷嚷著自己是棵仙人球,說要渴死了,讓大家給他澆水。
有人聽到了小鳥說話,下麵還有字幕,還是中英雙譯。
最離譜的是方時言,他抱著樹喊「陳在溪」,又摸又親,又親又喘。
我哥因為那湯看起來太奇怪了,沒有喝,他實在是忍了又忍,沒忍住,最後上去一拳把方時言揍暈了。
還好大家暈的暈,沒多少人知道這件事。
清醒後方時言去看鍋裏五顏六色的蘑菇,差點沒把鐘叔揍成肉餅。
隻有我因為是喪屍,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大家終於知道,為什麼在大學食堂裏工作那麼多年,鐘叔還隻是個打飯大叔。
3
收容所裏的大夥都是輪流出任務,我哥被方時言叫去之後,我就知道下次該他了。
方時言想過去把我哥的肩,挨了我哥一肘子後老實了。
陳在溪身高有一米八幾,但是方時言比他高半個頭,此時方時言挨著他說些什麼,我哥還是臭著臉。
我剛升初中的時候,我哥剛開啟他的中二時期。
他不讓別人知道我跟他是兄妹,回家路上也不跟我挨一塊兒。
於是我就被誤會的小太妹揪到廁所挨了幾個巴掌。
後麵他找到我的時候,我躲在角落裏掉眼淚。
為了讓我看起來可憐,讓他內疚,於是我往角落裏湊了湊。
以至於我的樣子看起來很像是鬼鬼祟祟在做些什麼。
「陳除夕?」我哥喊我,我不應,於是他聲音越來越慌張,甚至有些顫抖,「陳除夕,你到底在幹嘛?」
我最後受不了了,有些惱羞成怒,「別叫了!我沒有在吃屎!」
他拿出僅剩的零花錢給我買了冰棍兒,我一邊吃著一邊跟他回家,了解了事情前後經過的我媽賞了我哥一頓胖揍。
陳在溪的中二時期,在那個夏日炎炎的下午,提前結束了。
他隻是眉眼深邃,所以不做表情的時候看起來臉很臭。
隻有我知道,其實我哥蠻賤的。
高考結束完的那天下午,我爸開車,我媽坐副駕駛,坐在後座的我一臉不情願的去接陳在溪。
有個貨車司機疲勞駕駛,碾過了我們的車頭。
結果就是那天高考完的我哥,還沒來得及擦幹額頭的汗,就接到了醫院的電話。
他失去了爹,也失去了媽,但是留下了一個雙腿殘疾的妹妹。
有天下午衣服掉陽台下去了,於是我拿著晾衣杆試圖將衣服鉤回。
忙了一天回來的我哥以為我要跳樓,沒來得及聽我解釋,他把我帶到頂樓跟我說。
「陳除夕,二樓跳樓死不了人的,從頂樓跳下去,才算真的一了百了。」
也不知道哪家住戶違反規定在樓頂養雞,我看著站著一圈雞屎裏的我哥,再看看我,分不清誰更癲。
我說,「要不你賠我點錢吧?」
此時看著陳在溪在一圈人中,一邊要集中注意力聽取大家意見的同時,要一邊躲著方時言的騷擾。
我盯著我哥,滿腦子都是某泡菜國逝去的父母,殘疾的妹妹,破碎的他的漫畫,心想我哥還真他丫的像個主角。
我還沒來及看完熱鬧,便對上了一雙清澈見底的眸子。
跟方時言不一樣,我覺得方時序長得很不一樣。
夜裏我咂摸著嘴的時候,終於覺得有什麼不一樣了。
喪屍爆發前,方時序是個醫生,常年呆在手術室的他皮膚不是一般的白,我看著他的時候還會莫名其妙的紅。
看起來真的很好吃。
「怎麼了。」我盯著他看,還咽了咽口水。
方時序在我的目光下有些不好意思的拿出來那塊還沒有拆開過的巧克力遞給我,「聽說女孩子喜歡吃甜的。」
別的女孩子我不知道,但我不是一般的女孩子。
我一臉嚴肅的朝方時序勾了勾手指,我說,「我有話要跟你說。」
也不知道哪個字戳到了方時序某個奇怪的xp點,他臉比以前紅得更厲害,像個枝頭成熟鮮嫩多汁的水蜜桃。
我一邊摸不著頭腦一邊把他往角落裏帶。
方時序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我摁到了牆上。
他隻能慌亂的對上我的目光,問我,「除夕,你要說什麼?」
我鬼迷心竅的盯著他水潤的唇。
嘗嘗吧,嘗嘗又不礙事。
就在我剛要湊上去的時候,旁邊傳來了我哥的叫喊。
「陳除夕,你在幹什麼?」
我猛地鬆開方時序,「還能咋滴,跟人小方談談人生理想唄。」
我哥狐疑的看看我,又看看方時序。
方時序有些不好意思,丟下一句「有事我先走了」便溜得比兔子還快。
我有些懊惱,覺得陳在溪壞我好事。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幹嘛。」我哥警告。
我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樣,「人小方都同意了。」
我哥早知道我什麼德性,他有些無語,但還是跟我說,「你最近收斂點吧,別太明顯。」
這方麵我有話語權,我嘿嘿兩聲,「我瞞得可好了,大家不都以為我喜歡他嗎。」
我哥一言難盡的看著我,「你那股猥瑣勁,一點兒也不像為愛不得的癡情少女,倒像是要在某個不知名的角落暗殺方時序。」
我哥說話真是有一定水平的難聽。
我勃然大怒,推開我哥要離開,結果因為踩到地上的石子,一個滑鏟,順便也把我哥鏟飛了。
沒辦法,變成喪屍之後我的身體硬度直接不同於往日。
我哥直接摔了個四仰八叉,看著我的目光恨不得把我五馬分屍。
我立馬閉嘴,太害怕我哥把我抓起來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亂砸。
他走路比我還一瘸一拐,大家看著他,再看看方時言,眼神一個塞一個的奇怪。
收容所裏大家都沒想到,平時以欺負我哥為樂的方時言,在我哥摔傷的第二天,按耐不住的表白了。
這他丫的不得把大家都下巴驚到地上。
當天的情形大概是這樣的。
方時言:「我喜歡你。」
我哥:「我不喜歡你,我們不能在一起。」
方時言鍥而不舍追著問:「為什麼?」
我哥很煩他:「我其實有個孩子。」
方時言看了眼我,把我看的莫名其妙。
於是他深思熟慮後:「沒關係,我也喜歡。」
我哥:「……」
我:「……」
大家:「……」
我也是你們paly中的一環嗎。
我終於知道方時言為什麼會喜歡我哥了,我哥是暗裏賤,他是明裏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