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江詞的第六年,他的白月光回來了。
他嬌養我身體,就是為了給她供血。
“煙煙,她是你姐姐,需要一點你的血而已,傷不了命的。”
針管插入我手臂的瞬間,沉默已久的係統突然響起。
我冷笑地告訴他,“我的任務完成了,我馬上要脫離這個世界吧。”
他不相信,還說我在這個世界就是為他存在。
後來我真的走了。
他卻拋下白月光,瘋了一般找尋我的蹤跡。
......
我曾以為我和江詞是彼此相愛走在一起的。
他是江家的私生子,是被拋棄的小可憐。
結婚六年,我陪他一無所有到如今江氏的屹立不倒。
每每他說。“煙煙,幸好有你陪著我。”
我都開心得手腳不知道往哪兒放。
直到我看見他和我父母的聊天記錄,原來我竟是他養的血包。
他不顧我的身體能否承受得住,堅持用我的血,他說親妹妹的血最好。
“煙煙,她是你姐姐,你忍心看著她受折磨嗎?”
“煙煙,她有障礙貧血,你是她妹妹,幫幫她是應該的。”
他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將我的愛照得什麼也不是。
如今的他好陌生,嘴裏說出來的字字句句都是為了南檸意。
“煙煙,你要見死不救嗎?她是你姐姐啊,你真的忍心?”
這還是那個滿心滿眼都是我的江詞嗎?還是說,那些年都是他演的?
他知道的,我體質特殊。
輸血對我來說,會傷害身體的。
供血說來容易,可要供多久,怎麼不為我考慮考慮。
我望著他,喉嚨酸脹得說不出話。
他去找過醫生,也知道其中的利害,他還是選擇了我。
我的血,南檸意的身體就不會排斥嗎?
他不作理所當然的模樣。
把我拉在了沙發上。
滿眼溫柔地握著我的手。
“煙煙,救救檸意,我會一直愛你,我會替代你照顧好你。”
說得那麼好聽,若不是帶了刺。
我突然覺得惡心。
我壓住胃裏的不適,扯出一抹淡笑。
“好啊。”
江詞,我便如你所願,希望你不要後悔。
南檸意回來了,昨天剛回來。
中午發消息,讓我回南家。
我和南檸意關係並不好,說是親姐妹,其實比陌生人還陌生。
不熟悉的屋子,不熟悉的人。
她長得的確好看,像一朵小白花。
脆弱,惹人憐愛。
“我聽說,妹妹,你願意成為我的供血者?”
此刻的她,臉色有點蒼白,大抵是貧血嚴重了。
不等我回答,她便笑著說道。
“倒是謝謝妹妹了。”
她從包裏拿出一條手串。
“這是媽去寺裏求來的保平安的手串,就送給妹妹吧。”
“我覺得姐姐比我更需要,還是你自己戴著吧。”
“難得妹妹替我考慮。”
她作勢要戴在手上,卻露出了手腕上的另一條。
“呀,我忘了,阿詞給我求了一條,妹妹,阿詞應該也給你求了一條吧。”
她眼露嘲笑,就這樣看著我。
這就是我的親姐姐。
她手上的另一條,我當然知道,我在江詞那兒看到過,我以為他是送給我的。
多諷刺。
媽媽的愛,我從小到大都好像沒感受得到,為什麼也不順便幫我求一條呢。
我身邊的人好像都愛她。
父親愛她。
所以不讓我和她爭寵便把我送去了鄉下二舅家。
母親疼她。
買東西,她可以去挑自己喜歡的。
而我隻能喜歡媽媽買的。
甚至很多時候,她隻買一份。
她說她要給南檸意獨一無二的愛。
如今,江詞也愛她。
所以我對他們來說算什麼?
“呀,幼煙回來了。”
“你們姐妹也好久沒見了,要多聊聊天。”
母親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仿佛我是外人。
“檸意,媽媽給你買了你喜歡的草莓,親自去草莓園給你摘的。”
她提著一籃草莓,又大又紅。
其實我也很喜歡吃草莓。
我的心真的很痛,因為我和南檸意在一起的時候她買東西從來不買兩份。
“媽媽,妹妹也喜歡吃的吧,待會洗了給她分一點吧。”
她現在開心得不行,尤其是和我對比,她更開心。
母親睨了我一眼。
“她不愛吃,這是給你的。”
他們才是一家人,我一個外來者反而礙了他們的眼。
“什麼事,那麼開心啊。”
江詞來了。
“阿詞,你來了。”
南檸意笑著,從沙發上蹦去抱著他。
而我的父母在旁邊笑著看著他們。
他們不覺得已經違背了倫理嗎,他們是妹夫與姐姐的關係。
怎麼可以做到肆無忌憚在我麵前這樣親密的,他們還不阻止。
“我媽給我摘了草莓。”
這時,江詞才看向我。
“煙煙也喜歡吃草莓,怎麼不給她也摘一些。”
“我怎麼知道她要回來?”
江詞的臉色不太好。
“哎呀,我分妹妹一半,也算是媽媽摘給她的。”
“嘶,我肚子有些難受。”
母親聽到這話,著急地看著她。
“孩子沒事吧。”
她撫摸著肚子。
“才三個月,沒事。”
他們說什麼,孩子?
誰和誰的孩子?
我現在寒意遍布。
我有些呆滯地看向江詞。
“他們剛才說的孩子是誰的?”
我沒注意,眼淚已經模糊了視線。
“對不起,妹妹,我沒給你說,這孩子是阿詞的。”
“別碰我,我嫌惡心。”
我甩開了她拉著我的手。
她踉蹌了幾步。
江詞立馬去扶住她。
看向我,什麼也沒說,唇角動了動。
不是說她有障礙性貧血病嗎,那她怎麼會懷孕。
“南幼煙,她是你姐姐,還是個病人,你對她用那麼大力幹什麼。”
“哈哈哈哈哈,是啊,我的姐姐,和我的丈夫有了孩子,我的父母還怪我為什麼生氣。”
“生在南家,是我的不幸,若有選擇,做一隻鳥,我也不願生在你們南家。”
“你們真讓人作嘔。”
在江詞懷裏的南檸意得意地看著我。
我走在街道上,心還是很痛,痛到不能呼吸。
太陽很大的,但我感覺好冷。
三個月了,孩子三個月。
他們既然早就苟合在一起了?
那我做錯了什麼。
我撫摸著我平坦的小腹,這裏曾經也有過一個孩子。
可是在六個月的時候流產了。
那晚我給他打電話了,打了很多, 他沒接。
我碰到了流浪漢,他們追著我。
我一個孕婦怎麼可能跑得過他們。
跑到樓梯的時候,剛好碰見有人,卻不小心摔下去了。
我的孩子沒了。
他是第二天下午趕到的。
他抱著我,擦幹我的眼淚。
一遍又一遍和我道歉。
“煙煙,我們以後會孩子的。”
“你是我唯一的妻子,我們以後會有很多孩子的。”
可是我很難有孕了啊,江詞。
現在他有了孩子,還是和南檸意的孩子。
他的妻子變成了其他人。
也是,南檸意是江詞的白月光啊。
從小時候到高中,陪在他身邊的人是南檸意,我隻不過是替位者。
我的十二年像個笑話。
我太缺愛了,明明有父母有姐姐,但我永遠孤獨。
我以為我也可以得到屬於我的愛,可是我發現那份愛本身帶了刺。
這讓我怎麼繼續相信有愛啊。
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
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
我想做一個無愛無情的人。
我一時接受不了,一點也不習慣。
若是個夢,若是,睡醒就好了。
“哎呀,這姑娘怎麼還滾下樓梯了。”
我努力睜開眼睛,好像有血液流進我眼睛了。
“快打20。”
“看看能不能聯係上她的家人。”
“從那麼高的樓梯上滾下來,肯定傷得不輕。”
“不會傷到腦袋了吧。”
在我徹底沒有意識的瞬間,我聽到120的聲音。
不知道我現在在哪兒,我聽不到外麵的聲音。
我好像回到了過去,又走了一遍我和江詞的過往。
“你一個見不得人的私生子,有什麼資格住在江家,有什麼資格和我比。”
“是你媽賤,作為一個秘書,不好好做好自己的工作,卻去勾引董事長,賤人。”
“你也賤。”
“你媽都死了,你怎麼還不死啊。”
那麼刺耳的話,那麼錐心的字在對一個高二的少年說。
高二的這一年對他來說是目前人生最黑暗的時刻吧。
青梅竹馬的南檸意去了國外,不愛自己的媽媽也失去了生命。
還被同父異母的哥哥堵在路上欺負。
白襯衫上染滿了汙垢。
嘴角還能看見血跡。
等他們走後,我才敢出去看他。
我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怎麼樣,我帶你去醫院吧。”
他太可憐了,我覺得他應該站在光裏,而不是滿身汙泥地躺在肮臟的小巷子裏。
第一次想救贖一個人。
我們好像是同類人,缺愛。
他狼狽的外表掩蓋不了他堅定的背影。
“認識我,你會不幸的。”
“離我遠點。”
後來他的狼狽,他的不堪基本被我撞上了。
他覺得我是一個冤大頭,也是個倒黴蛋。
我伸手想拉他起來。
我以為他會像以前一樣拒絕,沒想到他把手放在了我的手上。
此刻兩顆渴望光明又缺愛的心靠在了一起。
我們的關係越來越好,一如既往。
高考完那天,我對他說了一句話。
“江詞,你永遠是我的首選,不是順位而是第一。”
當初天真地以為我們會走很遠,白頭偕老。
“煙煙,幸好暗淡無光的日子有你。你永遠在我心尖。”
原來曾經能說出口的諾言如今再聽像個笑話。
因為我們都沒說在滿分相愛的情況下,我們年少無知,以為現在可以是未來 。
年少情深,也不一定是彼此厭惡,更有可能成為熟悉的陌生人。
大一,我們開始交往。
他成績優異,被老師派去各個地方比賽獲得了很好的成績。
我一有空就去兼職,還好幾個工作。
為了能賺到錢,我開始在網上接單畫畫。
我也開始學習剪輯、做海報……
他心疼我,不讓我去做這些,他說他比賽有獎金。
“為了我們能走得更遠,更長,現在苦點沒事。”
大三,他開始創業,他媽媽雖然不愛他,但也給他留了很多錢。
第一次創業失敗,我們隻能吃泡麵。
但我一直鼓勵他,也一直支持他。
第二次創業終於成功。
大四,他的公司已經被很多人看到,也有了很多投資人。
我生日那天,他求了婚。
大學畢業,我們領了證,結了婚。
還有很多很多的過往。
過去再美好,也終究是回憶。
隻適合夢裏淺嘗,現實裏它已經成了碎玻璃。
讓我震驚的是,我不屬於這個世界。
原來我真的是外人。
真正的南幼煙在被送去她二舅家的第二天就發了高燒沒人管,就已經離開了世界。
係統抹去我的記憶,因為這樣攻略任務成功的可能性最大。
所以我活成了南幼煙。
真好啊,我也不用是南幼煙。
“宿主,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