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出生被斷言是災星,送去了鄉下平莊靜養。
庶妹卻被視為福星,受盡全家寵愛。
後來我被接回府嫁人。
庶妹卻說:「我占了姐姐的寵愛數十年,占了她的位置她的未婚夫,實在羞愧難當。靜兒自請常伴青燈古佛,為大家祈福。」
從此,庶妹成了所有人的白月光。
夫君在我身上尋我庶妹的影子。
爹娘望我長歎,欲言又止。
胞弟罵我鳩占鵲巢,去當尼姑的為何不是我。
「宿主,攻略任務失敗,已開啟自毀模式。」
看著恨我的一家人,我心如死灰。
我死了,她就肯回來了吧。
「宿主,攻略任務失敗,你確定要開啟自毀模式?」
「是。反正這具身子早就死過一次了,不是麼?」
係統沒有再多嘴,我將手中的衣服疊好。
「我還有多久可活?」
出乎意料的是,係統沉默了一會兒。
「不足兩月。」
口中湧起一股腥甜,我勉強壓了下去。
我望向窗外,今日爹娘和胞弟都來了府上,祁瑾陪在他們身側。
一個是我的夫君,一邊是同我血脈相連的親人。
他們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笑容,親切地攀談,似乎比一家人還親密。
隻不過,不是因為我。
是因為今日是我在白馬寺的庶妹,每月可探親的日子。
每月的此時,這幾個人便會帶上大包小包的東西,擺上浩大的陣仗上山。
生怕委屈了那個嬌嬌女。
明明我才是司徒府的嫡小姐、爹娘的親生女兒。
我才是他祁瑾明媒正娶入府的妻子。
他們卻滿心滿眼,隻有司徒靜一人。
我盯著手中的紙張有些出神,最後塞進了剛剛疊好的衣服裏。
祁瑾回到房內。
「讓你準備的衣裳準備了麼?」
「夫君也要去白馬寺?」
「今日是祈福日,我……我去為府上祈福。」
我的攻略任務其實再簡單不過,三年內的七夕日,隻要有一日,我能讓祁瑾留下來陪我就算成功。
我這三年前被強行續命的身子,也能逐漸恢複健康。
這是第三年最後一個七夕日。
我忽而想再試一試。
再爭一爭。
「夫君,就今日,留在府裏陪陪我可好?」
我放軟了姿態,拉著他的衣袖。
祁瑾一愣,似乎沒想到我是這個反應,半晌才憋出一句:「你又想耍什麼花招?靜靜已經被你逼的去了白馬寺,你往後消停些。」
祁瑾拿著包袱,頭也不回地邁出了門。
三年有餘。
我不過盼著你陪我一日而已。
眼前視線開始變得模糊起來。
「係統,我死了,她就肯回來了吧?」
2
我與司徒靜出生不過相差半刻鐘。
生完我時,母親血崩情況凶險,恰巧姨娘生完司徒靜也撒手人寰了。
產婆將司徒靜抱來了母親身旁,母親的血崩之勢便有了好轉。
當時府內有父親熟識的道長,他斷言剛出生的兩姐妹一人乃不祥之人,一人有極具大富大貴命格。
若不將其中一人送離府外養,將會連累整個司徒府的運勢。
被送走的那人是我,司徒嫻。
而被留下的司徒靜,則受盡全家人的寵愛。
甚至連晚我三年出生的胞弟司徒駿,也隻認這一個姐姐。
沒有人記得鄉下平莊裏養著他們的親生女兒,直到我十四歲那年,乳母去世。
莊子上不知該如何安置我,上報了管家。
我才被接回了司徒府。
我回來那日,司徒靜自請出家。
「我占了姐姐的寵愛數十年,占了她的位置她的未婚夫,實在羞愧難當。靜兒自請常伴青燈古佛,為父親母親還有駿兒祈福。」
沒有人攔得住她,她入了白馬寺,每月隻有一日才能探視。
所有人都在為司徒靜上下奔波。
我穿著粗麻布衣踏入府中,像個外人一樣格格不入。
十一歲的胞弟惡狠狠地看著我,「都是你這個賤人!是你逼走了阿姐!你回來幹什麼!去當尼姑的怎麼不是你!」
3
是啊,去當尼姑的怎麼不是我?
每個人都說,是我搶了司徒靜的所有東西。
搶了她的大小姐之位,搶了她的心上人,搶了她爹娘的寵愛。
那我把這些都還給她好了。
我吹了吹狼毫上的墨汁,將寫好的和離書妥帖的放好。
祁瑾是她的。
還給她。
祁瑾麵帶笑意地走了進來,想來今日的探視見到了司徒靜,他能高興好幾天。
「靜靜很是感激你給她送去的衣裳,你若是早這樣多好,嶽父嶽母也不會落得一個骨肉分離的慘狀。」
骨肉分離?
對父親也許是,可是司徒靜是姨娘的女兒,同母親有半毛錢的骨肉幹係。
「夫君說的是。」
「那還請夫君快些簽了這和離書,我早些給阿靜騰出位置來。」
祁瑾錯愕地接過那張紙,我不想看他是何反應,帶著丫鬟徑直離開。
「司徒嫻!你又想耍什麼花招?!我不過是同嶽父嶽母一起去……」
祁瑾拉住了我,眉眼間都是不耐煩。
我有些感慨,我同他,到底也曾是夫妻一場。
當初我還未出世,皇上就親自為慶王府還有司徒家定下婚約。
因為司徒靜毅然去了白馬寺。
眼看聖上賜婚時日將至,違抗聖旨是大罪,總得有人嫁進這慶王府。
爹娘把主意打到了我頭上,反正也沒說定的是哪位小姐。
我雖自小長於平莊,到底還是司徒府大小姐。
他們同我說,我要嫁的是慶王世子,當世子妃。
可他們沒告訴我,世子愛的也是我那庶出的妹妹。
八抬大轎、十裏紅妝,好不熱鬧。
爹娘連曾經給司徒靜備好的嫁妝、丫鬟以及乳娘都給了我,隨我一同入府。
我那時感激涕零,以為他們對我的愛也不比司徒靜少。
畢竟我才是他們的親生女兒。
我滿懷期待地上了花轎,送親車隊敲鑼打鼓地把我送進了王府。
祁瑾喝的酩酊大醉,一把掀開我的蓋頭,盯著我的臉看了很久。
「你死了這條心吧,我愛的人隻有靜靜一人!」
4
我的爹娘啊,在我出嫁那日,還在白馬寺安慰他們的乖女兒。
說讓我嫁入王府隻是掩人耳目,祁瑾心裏隻有司徒靜,願為她守身如玉,等她還俗便迎她入門當世子妃。
世人皆知司徒府與慶王府喜結連理,慶王世子祁修三書六聘迎娶司徒小姐。
卻不知嫁妝、丫鬟以及乳娘,全部是給司徒靜準備的。
隻要他們的寶貝女兒一反悔,馬上就能搖身一變成為慶王府世子妃。
可憐天下父母心啊,真是好謀劃!
那我呢?
我何錯之有!
沒有人知道我這個深居平莊的大小姐。
饑一餐飽一頓,連下頓飯在哪裏都是個未知數。
沒有乳娘,我早就魂歸西天了。
我想要一個家有錯嗎?
我想要有人愛我有錯嗎?
有錯。
所有人都在說我有錯。
我為什麼要不慎跌落池塘感染風寒。
我為什麼偏偏要在那個時候回來,惹了司徒靜不快。
我為什麼不老死在那個偏遠的農莊裏,這樣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我為什麼不自請出家,去換他們心愛的、惦念的、珍視的司徒靜回來。
都是我的錯。
心頭泛起綿密的酸澀,一點一點裹挾住了我。
隨即變幻成尖銳的疼痛,猶如無數根細小的針密密麻麻地插入我的心臟。
時間過得可真快啊。
這樣的日子我過了整整三年有餘。
我不慎跌落水中,被人撈起來的時候已經失了氣息。
是係統救了我,告訴我完成那個任務便可以繼續活下去。
還能獲得所有人的愛。
乳娘抱著失而複得的我泣不成聲,一遍又一遍地告訴我,我是高貴的大小姐,我有疼愛我的父母和可愛軟糯的胞弟。
我一天天地盼啊盼啊,就盼著他們某一天突然就出現在我麵前,說要帶我回家。
什麼都沒有盼來。
乳娘也死了。
如今我也要死了。
心口一陣一陣的絞痛,我彎下腰來忍不住地幹嘔。
「司徒嫻!你什麼時候也學會了裝模作樣!我告訴你,你是什麼樣子我心裏清楚的很!自是不會受你哄騙!」
我沒忍住笑出聲。
「夫君好眼力!我就是在故意裝柔弱!」
「我就是在得意洋洋!」
「青梅竹馬,你們兩小無猜,如今卻隻能隔著佛像眉目傳情,多麼令人心痛啊。」
我抬起下巴,從未有過的刻薄。
「可惜啊,祁瑾,你那麼喜歡她,還是得娶我!」
「因為她就是姨娘生的卑賤庶女!怎麼做她也改變不了她是娼妓之女的事實!」
啪——
清晰的耳光聲在房內響起。
5
屋內所有的丫鬟都倒吸了一口涼氣,默契地低下了頭。
祁瑾呆在了原地,臉上刷地失去了血色。
他尷尬地收回了自己的手,臉上閃過一絲懊惱。
「靜靜是你的親妹妹啊!你怎麼能如此詆毀她!她在寺裏吃齋念佛還惦記著為你祈福,是你太過分了!」
他似乎為自己找到了一個完美的托辭,麵上恢複了鎮定,還多了幾分對我的不滿與譴責。
「這和離書我燒了,這次就當沒看見。你老實些,王府總不會虧待了你。」
臉上如火燒一般疼痛。
「你燒多少封,我再寫便是。」
我住進了東廂房,望著廂房內同司徒靜閨房一模一樣的擺設。
到底還是落下淚來。
我的夫君,在我們的府邸,為另一個女子永遠留了一間廂房。
每每爹娘他們去探望完司徒靜,便會留在王府一齊吃頓飯。
府裏的廚娘是隨我一同陪嫁過來的,她最知道司徒靜的喜好。
她會備好滿滿一大桌子司徒靜愛吃的飯菜,祁瑾便會陪著我爹娘一同回憶司徒靜小時候的事。
他們的靜靜是多麼的乖巧可愛。
回憶完往昔,再歎如今。
她在山上隻能茹素拜佛,是多麼可憐。
真是令人反胃。
我不想去陪他們演戲了。
許是沒有我在飯桌上討人嫌。
祁瑾今日高興得多喝了幾杯。
婢女扶著他回了主屋,他卻發起了酒瘋。
哐哐哐——
祁瑾拚命地拍著東廂房的門。
下人們不敢攔他,門被他撞開。
他發了瘋似的撲向我,捏著我的下巴就要親上來。
左臉的腫脹被他捏的生疼。
「你們愣著幹什麼!還不拉著世子!」
祁瑾畢竟是一個成年男子。
我嘗試著掙脫,他的手臂如鐵鉗般緊緊將我扣住。
我動彈不了一點。
我開始恐慌了起來。
「祁瑾!你放開我!」
守在我屋外的幾個侍女一股腦湧了進來,想嘗試著將祁瑾從我身上拉起來。
祁瑾猛地一甩,「賤婢!爺的事你們也敢插手?!給爺滾出去!不然明天早上爺全將你們發賣了!」
人總還是為自己的利益多考慮些。
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拉上了門。
我的求救聲與嗚咽聲被硬生生隔絕在了屋內。
「靜靜,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祁瑾欺身上來,發瘋似的在我的鎖骨處啃咬。
救救我啊!
誰來……救救我……
眼淚從我的眼角滑落。
6
「宿主!你需要幫忙嗎?」
「要!當然要!」
借著係統的力量,我推開了他。
啪——
我將早上的那一巴掌,不遺餘力地還給了他。
祁瑾被我打的一愣,摸著自己的臉,眼底滿是難以置信。
啪——
我怕他尚未清醒,又補上了一巴掌。
「祁瑾,你看清楚,我是司徒嫻!」
「你不是要為司徒靜守身如玉嗎?如今這番做派,若是她知道了,該有多傷心啊!」
聽見司徒靜的名字,他的眼神動了動。
一言不發地起身,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我……」
「是我的錯,我把你當成靜靜了。」
約莫是不甘心,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但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伺候我乃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我今日收手,不過是我的心裏隻有靜靜一人,不會有別的女人。」
他一甩衣袖,怒氣衝衝地摔門離去。
我有些想笑。
「祁瑾啊,我真想看看,倘若你知道你那靜靜……」
倘若你知道你那靜靜阿姊為何出家,你是否還會這般毫無條件地維護著她?
我知道司徒靜是為何出家,是任務失敗,跟係統用開啟自毀模式換的。
係統告訴我:「司徒靜是為了一個和尚去出家的。」
司徒靜經常同母親往返白馬寺去供奉香火,一來二往,愛上了寺裏的一個俊俏小沙彌。
可若是同家裏坦白,爹娘肯定不允。
祁瑾也不會放手。
兩家聯姻乃是聖上賜婚,若是她無端悔婚,項上人頭就不保了。
恰巧此時平莊的管家來上報,我的乳娘去世了,他們不知該如何安置我。
她想到了我。
她以我為借口,暗示爹娘可以將我替嫁進王府。
自己卻在我被接回去那一日,梨花帶雨地收拾好軟細,奔赴了白馬寺的情郎。
她哭得那般真切,她說要出家贖罪,為全家祈福。
卻沒有人攔得住她。
我真想看看啊。
為她守身如玉的祁瑾、在知曉真相的那一刻,會是什麼表情?
天經地義?
哈哈哈。
可笑得緊。
我的心臟一陣一陣地抽痛,整個人蜷縮起來,嘔出一灘血來。
想來是剛才過於情緒激動,之前的不適去而複返。
我疼的冷汗涔涔,連係統都有些不忍。
「宿主,你哭出來吧,我能讓他們都聽不見。」
「不哭,我的眼淚不為不值得的人流。」
7
其實早就預料到的場景,不是嗎?
我甚至有些後悔。
怎麼就沒直接被淹死呢。
死在那年就好了。
我沉沉地睡去,這是三年裏為數不多的好眠。
睜眼卻被侍女稟報,父親母親來了。
母親喜上眉梢,激動地拉著我的手。
「嫻兒,你親自去接靜兒回來好不好?」
「阿姐,靜靜阿姊說了,隻要你親自去白馬寺接她,她就願意還俗歸家!」
「嫻兒,你是長姐,理應通曉事理,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吧。」
一家人齊心協力地勸我,想讓他們的親人回來。
「什麼?靜靜願意回來了!」
祁瑾趕了過來,亦聽到了這個喜訊。
「阿嫻,你平日裏最為大度賢惠,這樣,我派人去備好馬車,送你去白馬寺可好?」
我垂著眼,沉默不語。
左臉的傷赫然醒目。
卻沒有一個人視線停留在了我身上。
母親眼角泛著淚花。
「我這一生沒有多大的期望,就希望一家人平平安安,能夠團聚在一起。」
父親摔了茶盞。
「還不快應下來!你母親十月懷胎生下你,就這麼點小心願你都不能滿足她嗎?」
「我不去。」
我知道,如果我去了。
能得到幾句所有人的稱讚和短暫的笑臉相迎。
可是我不想再討好他們任何一個人了。
聽見我的話,父親更是怒極,作勢便要對我動手。
我直直地跪了下去。
「父親母親要打要罵悉聽尊便,但我是不會去接她的。」
「逆女!逆女啊!你敢忤逆!」
聽見父親的話,在場所有人都臉色一變。
當朝聖上最是注重孝道,忤逆乃是大罪。
「老爺。」
母親拉了拉他。
他似乎也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些什麼。
父親動了動嘴,我幾乎以為他要跟我解釋。
「若不是她如此不聽話……她要是這麼喜歡跪,那就給我一直跪下去!」
「沒我的允許,不許給她送任何吃食!她什麼時候願意去接靜兒了,便什麼時候起來!」
母親有些不忍,剛想說些什麼。
「難道你不想讓靜兒回來嗎?駿兒,扶你母親下去休息。」
「嫻兒,別同你父親置氣,他……他也是愛女心切。」
母親眼底的掙紮,到底沒有勝過對從小就養在身邊的女兒的思念。
母親選擇了回避。
愛女心切?
那你們為何從來沒有愛過我呢?
祁瑾守著我跪到半夜。
不知是想看我笑話還是看我遭罪。
「司徒嫻,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服軟,跟我說你會去接靜靜回來!」
「隻要你答應,我就……」
「祁世子。」
我朝他伸出手。
「和離書簽好了嗎?
「或者說,你撕好了嗎?」
「若是撕了麻煩祁世子同我說一聲,我好再寫一份送到你桌案上去。」
祁瑾猛地抓住我的手,咬牙切齒地說道:「你要鬧到幾時才肯罷休?」
「若不是你回來,如今在王府主持中饋的應當是靜靜,而不是你!」
「這三年多來,除了夫妻之實,我什麼沒有給你?你捫心自問,對你已經足夠好了!」
「你不要……」
祁瑾的話在我耳邊盤旋。
我隻覺得天旋地轉。
“哇”地吐出一大攤東西。
身體也控製不住地癱軟在地。
「血……是血!!!」
「阿嫻!」
似乎有人將我抱了起來,飛快地向外跑去。
顛的我吐的更厲害了些。
「大夫!快找大夫來!」
8
我竟然從他言語中聽出了些許驚慌失措以及不安。
可能是沒睡醒吧。
我閉上了眼睛。
睡醒了就好了。
我醒來時,身邊空無一人。
貼身婢女歡兒告訴我,我昏睡了整整有三天三夜。
「夫人保重身子!大夫說您並無大礙,隻是思慮過重,需要靜養。」
我這身子原本就是被接回強行續命的。
大夫自然看不出什麼端倪。
「還有呢?」
歡兒跪了下來,伏著身子。
「還有……白馬寺那位昨日說是身子不適,少爺他……少爺他連夜上山在寺裏住下了!」
我輕笑了一下。
正常的很。
算算日子,也該是這幾日了。
想來一直沒等到我去接她,她也該著急了吧。
「替我更衣洗漱吧,我要回府一趟。」
見我回了府,母親有些詫異。
她手裏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應當是要出門。
「嫻兒,駿兒說你前幾日暈了過去,你的身子可好些了?」
司徒駿撇了撇嘴。
「母親,我早說她是裝出來的,現在不是還好好的?」
我垂眼,盯著母親手裏的藥包。
那是京城最好的大夫開的藥。
「母親可是要去白馬寺?」
她下意識地將手裏的藥往身後藏了藏,尷尬地笑了笑。
「打算明日去一趟。世子說靜靜托人給他帶了消息,說是身子不適,想來是感染了風寒。」
「今日如何?我同母親一起去吧。」
「靜妹妹不是說,隻要我去接她,她便願意還俗歸家嗎?」
我朝著母親展顏一笑。
「母親,我想通了。先前是我不懂事,傷了一家和氣。」
「我去接她回來。」
「好!好孩子!」
母親喜出望外,淚眼婆娑地握著我的手。
司徒駿有些詫異,不過還是去備好了車馬。
「備兩輛吧。」
「你與父親也一起去吧,一家人總該是要整整齊齊的,不是麼?」
「對!嫻兒說的對!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齊齊的!」
全家人都在忙上忙下。
我站在門口格格不入,一如當年歸家之時。
我在想,若是他們瞧見了等會兒那熱鬧的場景。
還笑不笑得出來。
看熱鬧當然是要一家人整整齊齊的。
9
寺裏的僧人將我們引了進去,帶至了專門供香客留宿的地方。
隔壁便是一些有緣之人選擇帶發修行之處。
如今隻有司徒靜一人住在此處。
東西剛放下,他們三人便馬不停蹄地去了隔壁。
我伸了伸腰,徑直地躺下了。
聞著屋內的檀香很是安心。
「我的兒啊!」
母親的聲音漸漸遠去。
「啊——」
一聲尖叫打破了平靜的夜晚。
巡夜的僧人疑惑地敲了敲門。
「司徒施主,可是有什麼事?」
「沒……沒事!打擾師父休息了!」
隨即那處的動靜便平息了下去。
隱隱傳來女子低聲的抽泣和父親的訓斥。
不難想象,定然是一家人團聚在一起抱頭痛哭了。
任何人聽了都要感歎一句感人至深。
沒有人能知道,實際的情況卻是,他們推開門看見的。
是兩具白花。花的身。子交,纏在一起。
是司徒靜膽敢在佛門重地與有婦之夫苟。合。
那個有婦之夫便是我的夫君。
慶王府世子祁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