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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和我一起穿越來的皇後死了。

她愛上了我的皇帝兒子,慘死冷宮。

我告知皇帝。

他卻摟著淑妃一臉不耐:「母後別信,這賤人慣會搬弄是非,打入冷宮還不消停!」

醉酒後,皇帝流著淚,習慣性地尋找皇後。

「母後,她怎麼可能死呢,她肯定是同那個北朝的野男人跑了!」

我吸了一口水煙,淡淡道:「人死了才裝作深情,給誰看呢?」

「太後,皇後娘娘死了。」

「什麼時候的事?」

「回太後,娘娘夜裏不許人伺候,早上奴婢送早膳進去,娘娘已經……」

我吸了一口水煙,緩緩吐出淡淡的霧氣,透過霧氣我打量著跪著的小宮女。

衣服鞋子都是補過的,已經洗得發白,手上全是凍瘡。

大冷天隻有一身夾衣,拱肩縮背瑟瑟發抖,瞧著好不可憐。

看來顏卿卿在冷宮過得很不好。

「皇帝知道嗎?」

「回太後,淑妃娘娘動了胎氣,皇上陪了她一宿。淑妃娘娘身邊的姑姑說,誰敢擾了皇上和娘娘休息即刻打死。」

李景衍這個蠢貨!

不知道被季清歡那賤人灌了什麼迷湯,越發荒唐了。

我重重歎了口氣,心裏一片悲涼。

顏卿卿啊顏卿卿,若你想離開,這十米高的宮牆又怎麼攔得住你?

你是真的走不下去了。

「皇後可有遺言?」

「娘娘以前說過,若是她有一天離開了,便將她火化了,骨灰撒入青山之間。」

「嗯,就依她所言。」

顏卿卿,我如今能幫你做的事,也隻有這一件了。

「走吧,去看看皇帝。」

2

「母後您怎麼來了?」

我進來的時候,隻見季清歡素白著一張臉,半躺在床上,顯得格外柔弱。

李景衍坐在一邊,正喂她吃粥。

我看到這一幕,隻覺得分外刺目。

永寧宮應該算是後宮最豪華最舒服的宮室了,早早就用上了地龍,鋪上了波斯地毯,案上擺著冬日裏難得的瓜果,暖氣一薰,滿屋子都是清新的香氣。

顏卿卿在冷宮怕是連炭火都沒有。

「哀家聽說淑妃病了,連皇帝都徹夜守著,想來是什麼大病,特地過來看看。」

李景衍把粥碗重重地放在桌上,皺眉道:「又是顏氏跟母後嚼的舌根子吧,這賤人慣會搬弄是非,打入冷宮還不消停!」

我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簡直不想跟他說話。

「母後,都是臣妾的錯,臣妾身體羸弱,讓皇上操心,還惹得母後和姐姐生氣,臣妾這就給母後請罪。」

說完季清歡掙紮地要下床,幾下就累得氣喘籲籲,趴在床邊咳嗽不止。

真是好大的一朵絕世白蓮花。

李景衍心疼地扶住季清歡,柔聲道:「你身子不好,歇著吧,母後也不會怪你的。」

他語氣無奈對我道:「母後,兒臣知道您向來偏愛顏氏,可是您也不能任由顏氏往清歡身上潑臟水啊。」

他沉聲道:「去!傳朕旨意,顏氏言行無狀,妖言惑眾,讓她速來永寧宮跟淑妃道歉,就在永寧宮門口好好跪上十二個時辰!讓她長長記性!」

我實在不想再看到李景衍那個蠢樣子,更不想看季清歡眼底閃過的得意,忍無可忍站起身:「不用傳了!」

「母後!您怎麼老是偏幫那毒婦!來人!還不去把顏氏叫來!」

「她已經死了!」

3

我拂袖而去,李景衍到底覺得於禮不合,晚膳時分他終於來慈寧宮請安了。

算他識相,沒帶那朵白蓮花。

我坐在桌前一言不發,看著宮人輕手輕腳的布菜,殿中靜地隻聽到瓷器發出的輕微碰撞聲。

李景衍有點尷尬,賠笑道:「母後還在生兒臣的氣?」

我沒有理他,李景衍沒話找話,看著桌上的菜道:「怎麼沒有母後愛吃的翡翠糕?我記得顏氏最擅長這道糕點,兒臣這就讓顏氏來慈寧宮侍奉母後。」

我似笑非笑道:「皇帝,你有多久沒有見過皇後了?你可知她如今在何處?」

李景衍愣了愣道:「兒臣知道母後喜愛顏氏,隻是她犯了錯,不得不罰。」

「她犯了什麼錯?」

「清歡出身是低一些,但是她性子純良,對母後和顏氏都是恭敬的。清歡身子弱,如今又懷有身孕,顏氏那般訓斥清歡,險些動了胎氣,對龍嗣不利,心腸實在歹毒。」

顏卿卿,你看到了吧?

這就是你死心塌地愛的人。

算我運氣好,穿過來就是太後,不用宮鬥,不用看人臉色,隻需要吃好喝好就能苟住這榮華富貴,比我穿來之前當社畜的日子好出千百倍。

但我內心又是羨慕顏卿卿的。

她穿過來之前是個特種兵,又恰好穿到了顏家這樣的將門,一心想要和男子一般建功立業,做出一番事業。

可是她千不該萬不該愛上了李景衍這個皇帝,生生地被折斷了翅膀。

困在這深宮之中再無一絲鮮活,最後連命都丟了。

我曾經見過她獨自坐在院中,看著空中飛過的野鴿子發呆。

也曾見過她在大雨滂沱之時跪在宮門口,背脊挺直,沒有一絲彎折。

我委婉勸過她,把皇後作為職責便可,不要太往心裏去。

李景衍若是要寵愛誰,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即可,在這深宮之中,隻有無心才能活得下去。

執著情愛隻會反噬到自己。

如今我才知道,原是我錯了,那個早忘了自己從哪裏來的人原來是我呀。

4

我聽著李景衍滔滔不絕地細數顏卿卿的罪名,隻覺得心中湧起一絲悲苦。

我放下筷子:「不要再說了。」

「母後!」

「你放心,她永遠不會再犯錯了。」

李景衍不屑冷笑道:「怎麼可能?她一向死不悔改,無非就是仗著自己入宮前去北境打過仗,立了幾件微末軍功,就以功臣自居,連朕都不放在眼裏了。還好她不過是個女子,若是男子,怕是要奪朕的江山不成?」

我心裏堵得要命,再無半點食欲。

我忽然想起顏卿卿因為衝撞了季清歡,被李景衍罰跪。

那天下了好大的雨,宮門口空無一人,隻有顏卿卿孤零零地跪著。

她渾身濕透,背脊卻挺直像一杆標槍。

我在她頭頂撐開了傘,她抬起頭看我,臉色蒼白得可怕,一雙黑眸中泛著死氣。

自從季清歡入宮後,這已經不知道是李景衍第幾次讓顏卿卿罰跪了。

如此折辱,絲毫不在意她是一國皇後。

我想從那個時候開始,顏卿卿就已經死心了吧。

失望太多,便是絕望了。

5

三日之後,北朝國使臣進京,宮中辦了一場熱鬧的宴會。

當年北朝國和我朝屢屢爭端不斷,虧得有顏家人一直鎮守北境,北朝國不曾討得半點好處。

李景衍登基之後,兩國曾爆發過一次大的戰亂,為了服眾立威,李景衍禦駕親征,顏卿卿隨他一起北上。

後來北朝國被打得節節敗退,北朝國皇帝向我朝稱臣,更是每隔三年派使臣來覲見我朝皇帝。

顏卿卿在這一戰中立下汗馬功勞,帝後攜手禦駕親征更是傳為我朝佳話。

隻是今次的宴會,李景衍身邊的人變成了季清歡。

按照規矩,這種場合下,皇帝若要帶女眷,身邊隻能是中宮皇後。

若是皇後不便出席,那也不該是季清歡。

我氣不打一處來:「你帶她來做什麼?」

李景衍振振有詞:「中宮失德,淑妃便是後宮之首,自然要出來伴駕。」

「今日這場合,你帶後妃不合適!」

季清歡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母後是嫌棄臣妾嗎?若是惹了母後生氣,臣妾願意領罪。」

李景衍不耐煩道:「母後!清歡現在懷有龍嗣,身份貴重,兒臣已經準備晉清歡為貴妃,今日事忙,母後就不要再說了。」

說完他拂袖而去。

「你!」

「母後,臣妾知道您不喜歡臣妾,可是如今懷有龍嗣的是臣妾,皇上看中的也是臣妾,這天下哪有母親不愛自己兒子的。況且不管誰是中宮皇後,您都是皇太後,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季清歡聖眷正濃,又是個輕狂性子,看來她野心頗大,看中了中宮皇後的位子。

隻可惜,隻要我做一天太後,她就別想當皇後!

顏卿卿的位置,季清歡她不配!

我端起茶慢慢抿了一口,淡淡道:「哀家記得淑妃不通文墨,如今倒是越發能言善道了。」

季清歡笑道:「多謝太後誇獎,隻是臣妾聽過一件舊聞,當年皇上禦駕親征,皇後獨自帶兵追擊伏兵一天一夜,俘虜了那北朝國皇帝,據說北朝國皇帝對皇後娘娘可是頗為欣賞呢。」

「住口!」我重重放下茶盞,冷聲道:「皇後豈是你能議論的?」

「淑妃,哀家勸你以龍嗣為重,不要輕嘴薄舌失了身份!哀家乏了,你退下吧。」

當年顏卿卿伏擊北朝國的軍隊,生擒北朝國皇帝。

這原是極為漂亮的一戰,隻因為顏卿卿是個女子,便有那奸佞小人往她身上潑臟水。

而這捕風捉影之事在李景衍心中埋下了一根刺,成為他厭棄顏卿卿的一個原因。

我沒有想到,李景衍竟是如此心胸狹窄之人。

6

其實顏卿卿走後的那一日,我悄悄去看過一回。

那天很冷很冷,天空飄起了零星的雪花,顯得破敗的冷宮越發淒涼。

窗戶大開,冷風直往屋裏灌。

顏卿卿就悄無聲息地躺在那裏,表情平靜如睡著了一般,竟有一絲活著的時候不曾有過的安然。

隻有我知道,死對她是一種解脫。

小宮女絮絮叨叨地說著:「娘娘以前在戰場上受過箭傷,傷了肺腑,入了冬冷宮沒有炭火,娘娘咳疾發作。奴婢去找了皇上身邊的公公,說是如今淑妃有孕,太醫院那邊都要緊著淑妃娘娘……」

小宮女說著說著已經泣不成聲。

顏卿卿身上隻有薄薄的一襲單衣,我不敢去想,她在最後的日子裏受了何等的苦。

「去把哀家新做的冬衣拿一身來。」

我身邊女官大驚:「太後,這於規矩不合。」

「狗屁的規矩!去拿!」

我知道我失態了,可是我忽然就不想裝了。

冷風吹在我臉上,冰涼涼的,我不知何時已經淚流滿麵。

7

宴會尚未結束,我便以身體疲乏為由離開了。

我沿著宮道漫無目的緩緩行走,不知不覺來到了鳳儀宮。

這是顏卿卿做皇後時住的宮殿。

她被打入冷宮後,李景衍派人收走了皇後的金冊,金印,鳳儀宮便無人居住了。

門沒有落鎖,一切陳設都和顏卿卿離開鳳儀宮那天一樣。

就連桌上剩的半盞茶都原樣地放著,隻是早已幹涸了。

顏卿卿並不在意衣食住行是否精細講究,比起奢華的永寧宮,鳳儀宮實在簡陋。

書案上堆滿了書,還有她寫過的字,書案下麵有個炭盆,像是燒過什麼東西。

我俯下身細細看了,灰燼中有兩片沒有燒幹淨的殘卷。

是畫像和信件。

我命人用錦盒把殘片裝好,又讓人把鳳儀宮重新打掃幹淨,就如沒有人住過一樣。

「太後,皇後娘娘穿過的衣服……」

「燒了吧。」

8

做完這一切,我回了慈寧宮。

快要就寢時,李景衍忽然來了慈寧宮。

他顯然喝了酒,一進屋便聞到一股濃重的酒氣。

我皺了皺眉道:「夜深了,皇帝該安寢了。」

李景衍眼神有些迷離:「母後,顏卿卿怎麼不在鳳儀宮?我剛去鳳儀宮,怎麼裏麵什麼都沒有了?顏卿卿呢?」

「她不是被你打入冷宮了嗎?」

「不可能!」

李景衍嗬嗬笑了起來:「顏卿卿怎麼可能去冷宮?她是將門虎女,她本事大著呢。這世上沒有她去不了的地方!」

是啊,李景衍,連你都知道,這深宮鎖不住顏卿卿。

她是對你,對這個世界失望了呀,她的心已經死了。

這個世界對她來說就是一個大冷宮!她根本無處可去了。

李景衍重重地呼吸著,我揮手讓人端來了醒酒湯。

「皇帝醉了,喝完醒酒湯早些回去吧。」

「我不要!」李景衍猛地揮落了湯碗。

「她不可能走的,當年我還是個皇子,父皇待我嚴苛,每每罰抄書,都是她陪著我一起抄到深夜。」

「那年我出京辦差,她說擔心路上不安全非要跟著我去,結果路上遇到刺客,一把匕首刺進我的馬車,她硬是徒手接了那匕首,滿手滿身都是血。」

「去北地打仗,我一到北地就受了風寒病倒,她照顧我三天三夜,又一個人帶兵去追擊北朝人,回來的時候背後中了一箭,她昏迷了三天三夜差點死了。」

「她對我如此情深義重,連命都可以不要,她怎麼可能走?」

「不對!她肯定走了,她肯定跟那個北朝人走了,我知道了,那北朝人一直對她虎視眈眈,她肯定去了北朝!她背叛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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