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有潔癖,從不與人公用一副碗筷。
可那天,她張嘴便吃了男同事夾的菜。
我已經不生氣了。
結婚五年,她一遍遍折磨我:
“當年死的怎麼不是你,陳今安,你早點去地獄償命吧!”
如今,我如她所願被人捅死,可得知真相後,她卻瘋了,哭著求我死而複生。
……
紀佳琳醉酒回來,就開始把我綁在床上折磨我。
我可以反抗,但是我不能。
一個小時之後,她看著我毫無生機的臉,冷笑道:
“陳今安,你在裝死嗎?”
“我告訴你,你要死也要痛苦的死,就這樣死了,我會把你千刀萬剮!”
她掐著我的脖子,狠狠地用力,像是要把我掐死一樣。
我笑著反問她:
“還要多久才能結束這一切?”
五年了,我和她結婚後的每一刻每一秒,她都為了陳路明羞辱我。
五年前,我生日那天,從國外趕回來的陳路明遲遲未到。
我見紀佳琳著急,又因為自己喜歡她,所以打電話催了陳路明一句:
“路明哥,還要多久啊,大家都在等你。”
作為壽星的我,又是陳路明的弟弟,他當即選擇加速抄了小道回來。
可是那天,我沒能等來陳路明。
隻等來了紀佳琳一個巴掌:
“要不是你催促路明哥,他怎麼可能會走那條路,又怎麼可能會出車禍?”
“陳今安,你這種人應該下地獄!”
陳路明死在了我二十二歲生日的時候,也永遠定格在紀佳琳心裏。
他死後不久,原本不同意和我結婚的紀佳琳突然鬆了口。
我以為她忽然愛我了。
其實不是,她因為陳路明突然去世,恨我恨到骨子裏麵了。
所以和我結婚後,她無時無刻不在折磨我。
比如,下瓢潑大雨的時候刻意刁難我,讓我把文件在十五分鐘之內完好無損送到她辦公室。
我送到之後,又挑刺說哪裏滴上了一滴雨,直接甩給我一巴掌。
更重要的是,和她結婚後。
我不被允許過生日了。
每年生日的時候,她都對我冷嘲熱諷:
“陳今安,你的生日是他的祭日,我要你永遠永遠活在懺悔裏麵!”
這些年,她讓我給陳路明磕頭,給他守夜。最嚴重的時候,我在他的墓碑前睡了一個月。
因為愧疚,我從來沒有說過一個不字。
可現在,我真的覺得身心俱疲。
累到哪怕我很喜歡紀佳琳,也不想再陪她玩這種遊戲了。
所以這一次,我看著紀佳琳快要離去的背影,咳嗽著說了句:
“我們離婚吧。”
2
“離婚?”紀佳琳冷笑一聲,轉過頭來看著我,眼底的嘲諷越到臉上,似乎是不相信糾纏她多年的我能放棄離婚,她不屑地問我:
“你又在玩什麼把戲?”
我看著滿身的傷痕,這些年被她拿鞭子抽,被她摔來的青花瓷花瓶砸在身上的記憶浮上水麵,痛苦到我不願意去想起。
五年時間,我從來沒過一刻安心的生活。
隻是五年,五年也夠我贖罪了。
我不想再陪她耗下去了。
“床頭櫃放著離婚協議書,我已經簽好字了,你簽好我們就去辦手續。”
紀佳琳抓起離婚協議書,皺著眉頭翻到了最後。
“撕拉”一聲,她手上幾頁紙被扯的細碎,飄落在地上。
紀佳琳伸手掐住我的臉頰,警告的說:
“你想離開我?你做夢吧?”
“陳今安,這輩子我都會幫你捆綁在我身邊贖罪!”
她光滑的手指掐住我的臉頰,指甲戳在我的眼皮上,痛的我睜不開眼睛。
隻是心裏密密麻麻遍布著酸意,像是萬千螞蟻在啃食自己的心臟一般。
紀佳琳的手在碰我的臉,五臟內腹卻好像被她攪動,止不住地絞痛起來。
我蜷縮著身子縮進被單裏,告訴她:
“如果你不同意,我會搬走。”
婚內兩年分居,是可以提離婚的。
紀佳琳似乎不敢相信,她一腳踹開大門:
“我不會讓你離開雲城。”
說完,她揚長而去。
等她走後,我雙手環扣著抱著自己,終於忍不住哭了起來。
打開床頭櫃裏麵的暗格,我拿出一份醫院診斷書。
上周,很不意外的,我確診了胃癌。
我早就猜到了,小時候因為意外,我沒好好養身體。這幾年呆在紀佳琳身邊,更是百般折磨。
所以一查,就是胃癌晚期,我對此並不意外。
陳路明去世的那年,紀佳琳詛咒我不得好死。
我沒想到她一語成讖,我得了癌症,醫生說,還有一年的時間。
眼淚大滴大滴砸在診斷書上,我又想起紀佳琳看著我的眼神,恨意滿滿,恨不得我下地獄。
“噗……”
想到這裏,一股鮮血噴湧而出。
我捂住口鼻,可無論我怎麼辦,猩紅的血液都從我身體裏麵鑽出來。
好像老天在催我離開一樣。
等我再清醒過來,人已經住進了醫院。
是隔壁鄰居發現我今天沒出去,覺得我應該出了意外,叫救護車把我送了過來。
我莫名覺得諷刺,家裏的角落到處都是監控。
紀佳琳隻要稍微留心一點我,就會發現我昏迷了過去。
但她一眼都沒有看。
3
我苦笑一聲,心臟又抽搐起來,疼的我重重地躺下去。
進來給我換藥水的護士嗬斥我:
“你幹什麼,快好好休息!你親人朋友呢,怎麼能讓你一個人住院!”
說完,她搶過我的手機,對著我的通訊錄就是一陣按。
很快,對麵接通了電話:
“喂,陳今安,你又想幹什麼?我告訴你離婚是不可能的,你也別想在我麵前耍別的脾氣。我很忙,先掛了。”
護士姐姐握著手機的手都在顫抖,她憤怒地吼道:
“你老公快死了你還在賺錢,你有怎麼這麼惡毒,還有沒有良心?”
對麵沉默了一會,很快怒氣衝衝地冷笑:
“他要死就讓他死,一天天的找人演戲煩不煩?”
說完,紀佳琳快速快斷了電話。
護士姐姐拿著手機,眼眶微紅,連帶著給我紮針都輕了一些。
我說:
“沒事的,我都習慣了。”
我真的習慣了紀佳琳讓我去死。
哪怕聽到這些話,每一次我的全身都痙攣抽搐,心臟像被踩碎了碾壓。
但我就是愛她啊。
她曾經也曾陽光明媚,將我護在身後。
我拖著病體離開了醫院,雖然醫生說還有一年時間,但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清楚。
我快要死了。
臨死前,我還要見一見爸爸媽媽。
我提前給爸爸媽媽打了電話,但他們都沒接。
我摁響門鈴,我媽來開的門,看見我的那刹那,臉瞬間垮了起來:
“你怎麼回來了?”
我提起手裏買的東西,擠出一抹笑容:
“我想看看您和爸爸。”
我媽看都沒看,砰的一聲就把門關上了。
“這個家不歡迎你,我不想看到你,你快給我滾!”
我媽對我下了逐客令。
旁邊的王媽看不下去,幫我說了一句話:
“夫人,今安少爺的臉色很不好看,你讓他先進去吧。”
我媽冷笑著說:
“他是你兒子啊,王媽,再幫他說話你就收拾東西給我滾蛋!”
王媽頓時嚇得不敢再說話,隻是從屋裏遞了一把傘給我。
“太陽大,您身體看起來不好,別曬著了。”
我對她說了句謝謝,心裏的苦澀翻湧起來。我出門之前化了妝,蓋住了臉上的蒼白。
但王媽還是看出來我的病態,可我媽卻一點也沒看出來。
我坐在門口沒有離開,我媽不想見我沒關係,就讓我呆在這裏陪他們一陣。
但我媽在屋裏不依不饒,對著我大罵:
“陳今安,你有沒有良心?昨天是你哥哥的祭日,你今天回來是想氣死我們嗎?”
“我告訴你,這個家不歡迎你!”
一盆盆栽從二樓陽台被推下來,我來不及躲閃,生生砸在我的頭上!
“血,血,血……今安少爺,今安少爺你沒事吧!”
“快叫救護車,快叫救護車……”
王媽焦急地喊道。
我抬頭一看,我媽愣愣地站在二樓陽台上,有些不知所措。
滾燙的鮮血從我的頭頂往下流,王媽一直拿紗布給我止血,嘴裏念叨著“沒事的,吉人自有天象,今安少爺你會沒事的。”
可怎麼會沒事呢,一盆快一斤重的花盆從二樓砸下來。
我的大腦痛不欲生,我捂住頭,可意識越來越模糊,直到看不清人的模樣。
我醒過來第一眼,我媽就指著我的鼻子罵:
“你說他是不是裝的,在外麵就裝昏迷,剛給你抬進來你就醒了?真有意思!”
“媽,我沒有……”我解釋道,但我媽不聽。
“夠了!不要再吵了!”
我爸發話,他直接讓我離開。
“我和你媽都不想看見你,你以後別回來了。”
我媽抹了抹眼淚,我這才發現家裏大堂裏,全都是陳路明的照片。
他開心的樣子,他傷心的樣子。
而之前關於我的一切,全都被清理了。
我起身,擠出一抹笑容:
“好,我走!”
這時候我媽卻衝過來,揚起手掌就甩給我一巴掌:
“你說走就走,說來就來。你怎麼配活得這麼好,你哥因為你死了?”
等我反應過來,我媽又抱著我哥的照片在哭。
臉上的疼痛傳來,卻比任何一次都痛。
我嘶吼著問她:
“那你當初為什麼要把我找回來,你不讓我回來,我就不會打電話給陳路明,他就不會去死,我也不會這麼痛苦!”
4
我和陳路明,不是親兄弟。
小時候,我被人販子拐走過。
我媽他們因為寂寞,收養了陳路明。
後來我十歲的時候,又因為技術發達把我找了回來。
但人是回來了,卻變得不一樣了。
可能是因為一直養在身邊的原因,爸爸媽媽都更加疼愛陳路明。
家裏最大的房子給他住,每天司機接送他,甚至給他定的婚事,也是比我好上一大截的。
這些我都無所謂,但我媽總愛拿我和陳路明比較。我稍微考差了一點,她就訓斥我:
“你能不能學學你哥,看見你這副樣子,我就覺得煩!”
那時候,她就對我非打即罵。
反而愛極了陳路明。
以前我還不懂,為什麼媽媽不愛我。
站在我總算明白人,人與人之間是有緣份的。
我和我媽,沒有那個緣分。
我繞過我媽,轉身就要離開。
我媽抱著陳路明的遺照哭的不能自已:
“當初我就應該讓你死在人販子手裏,不然家裏怎麼會有你這麼一個惡魔!”
“陳今安,你早點去死吧!”
我一步一步往前走,腳上卻像灌了鉛一樣重。
等我走到門口,王媽說:
“夫人她隻是太傷心了,今安少爺,你別往心裏去。”
“下次,下次等夫人心情好一點,你再回來。”
我心裏苦笑一聲,沒有下次了。
我撐不到下次回來了。
我把手裏給我媽買的絲巾給王媽,讓她幫我交給她。
然後開車離開了。
或許是運氣不好,那天太陽很大,我眼睛哭的也看不清方向。
一輛大貨車朝我撞了過來……
對方看了一眼四周,發現沒有監控之後立馬跑了。
我被壓在車座下麵,手機也滑落了下去。
我僅剩下最後一絲力氣,爬到自己的手機旁邊,然後給紀佳琳打了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嘟嘟嘟的忙音,我摁了二十三遍,她都沒有接。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鮮血也從我身體裏麵慢慢流走。
我感覺到自己的呼吸慢慢變弱,然後再睜眼,卻飄在了天上。
看著自己透明的手掌,我疑惑地想了想:
“我死了?”
我真的死了。
像爸爸媽媽和紀佳琳詛咒的那樣,我真的死了。
不知道怎麼的,我的身體不受控製地往紀佳琳的公司那邊跑。
看到紀佳琳的時候,她正在和一個男人吃下午茶。
對方擦了擦她的嘴角,親昵地說:
“你嘴上有東西。”
紀佳琳臉一紅,又低頭喝了一杯咖啡。
這時候,男人提醒她:
“剛才你上廁所去了,手機一直在響。打電話的好像是你老公,你看你要不要給他回一個電話。”
紀佳琳打開手機,這才發現我的二十三通未接電話。
她隨意把手機放進包裏,搖了搖手:
“不用管他,他沒事就喜歡無理取鬧。”
說完,再沒有關注我的動向。
此時,我感覺我的身體像是被石頭壓過,疼的我向後倒去。
好像是,有人又再次碾壓了我的屍體。
紀佳琳同男人談笑風生,看起來,似乎不像是合作商那麼簡單。
我忍不住想要飄進去看,等立在男人麵前時,我又忍不住地戰栗起來。
一個八分像的陳路明。
紀佳琳,還在尋找陳路明的替身。
那她把我當什麼?
5
“對了,你下周有空嗎?我想請你去看陳奕迅的演唱會。”
紀佳琳問男人。
男人揚起一抹笑容,很自然地答應下來:
“好呀。”
聞言,紀佳琳笑了。
其實Eason,是我喜歡的歌手。
這件事紀佳琳知道,她也有能力買很多他的票,但是她從來不會帶我去看。
甚至我主動買了票邀請她,她也會不耐煩地把票扔在一邊:
“我不去,你別來煩我。”
想到這裏,我忽然覺得好心酸。
五年時間,就是一條狗也養出感情來了。
可是紀佳琳,對我除了恨,剩下的也隻有恨。
兩人吃過飯不久,紀佳琳又把他帶回了家裏。
看了下家裏沒人,紀佳琳皺眉道:“不知道他去哪裏了,你坐一會,我買一點吃的。”
男人高興的答應下來,卻逛到了我的臥室裏麵去。
他看了又看,很快就發現了落在床上的那張診斷書。
我忽然想起來,從我上次吐血之後,我還沒回家收拾。
癌症診斷書,大口大口的鮮血。
我不知道紀佳琳看見了會是什麼樣子,她會後悔一次又一次折磨我嗎?會後悔沒有接到我最後一個電話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