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不懂,她輕撫了下額頭,不疾不徐地開口解釋道:
“就知道你個封建餘孽不懂。”
“權貴之女固然好,但一生都被囚禁束縛,萬不如青樓女子自在。”
“而青樓女風情萬種,楊柳扶腰,若遇尋常客就以平常心對待,若遇到那些有點姿色的兒郎,便也不收錢,隻留一貼身物品作留念,結一段露水情緣。”
“再或者,遇到那些職場失意的才子詩人,便委身撫慰,難保會被寫進詩詞,留名青史。”
“別人問起過往,便隻笑不答,成為名動京城的第一花魁,無論再高價也絕不嫁人做妾,成為所有世家子弟的朱砂痣。”
聽完,我勾起一抹冷笑。
我還以為那時代有多先進呢,想來也不過如此。
喊著人人平等,怕也隻是一句白話,不然怎會在短短時間內就學會這麼些折磨奴婢使喚奴婢的手段,可真是“天賦異稟”。
“不過,你倒也忠心,就許你跟著我去青樓吧。”
她話鋒一轉,仿佛對我是天大的恩賜般。
誰不知道青樓女子地位最為低賤,為人所不齒,普通人家寧可把女兒賣作丫鬟,也絕不願沾染青樓氣息半分。所有女人避之不及的地方,她倒削尖了腦袋往裏鑽。
不過如今為了報仇,我也顧不得那麼多了,隻能笑著應承道:
“小姐聰慧,奴婢謝過小姐。”
“隻不過,要去青樓的話,還有一樣東西不好辦。”
“什麼東西?”
我輕輕撫上小姐的臉,指尖劃過嬌嫩的肌膚,含笑道:
“自是小姐這張臉了。”
誰不知道丞相之女麵容姣好,若是被有心之人看見,怕是我和這個沒腦子的冒牌貨都看不見明日的太陽了。
她不是要去青樓嘛,我便帶她去,讓她好好看看這個世界。
我帶著喬裝打扮的她找到了京城第一青樓花月閣,又向老鴇討了兩粒換顏丹,給她服下一粒徹底看不出破綻之後,我才將她帶出去見了人。
她態度很好,一口一個“幹媽媽”地叫,再加上年輕漂亮,哄的那老鴇格外高興,甚至準備多給她些銀兩,簽下賣身契。
“幹媽,您這可就見外了,這些錢就留著給幹媽養老就好了,隻求幹媽多給女兒一些機會。”
見竟有女子不要錢便很爽快地簽契約,老鴇簡直樂開了花,視線也慢慢轉移到我的身上。
我年齡稍長,自然長的更開一些,甚至要比小姐還要漂亮三分。隻是平日素靜,不曾打扮,現在同樣裝束下,高下立見。
眼見老鴇被我吸引了視線,她眼裏閃過一絲嫉妒,轉而又換上笑,親昵地拉著老鴇的手撒起嬌來。
“幹媽,她呀就是我的一個奴婢。你要喜歡,讓她也來接客好了。”
“至於銀兩嘛,反正她賺來的錢也是歸主人的,就也不要了,權當我孝敬您的。”
我氣的差點一口氣背過去,犧牲我的利益讓自己得好處,以前在丞相府怎麼沒發現她還這等世故。
我無法反駁,隻能微微俯身,“主人說的是。”
畢竟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就算我拒絕,恐怕也無濟於事。
進了青樓,她確實乖順聽話,加之從前的底子,很快就成了琴棋書畫最為精通的女子。老鴇的有意宣傳也使得她在京中名聲大噪,成為最有潛力的新晉花魁。
此後的京都,丞相府少了一位嫡小姐沈枝,花月閣卻多了一位新花魁枝月。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直至京中肥頭大耳的暴發戶王富貴競拍到了她獻身的那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