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家不喜歡我,我選了鳴雲後,裴家更加不喜歡我。
他們說我本事不行眼光更差。
他們還打賭說,看我多久厭惡了這隻殘缺孔雀。
我不信邪。
我知道靈力殘缺非不可救藥,隻是所需靈藥數量巨大,一般的馭獸師是不願花費心思給靈獸的。
但我願意。
我覺得鳴雲和我是一樣的人,都不招人待見,都是孤零零一個人。
兩個孤單的人就該抱在一起,這樣才暖和。
於是我一有空就下山入海,拚盡全力和海獸野獸打鬥,隻為了搶奪那一星半點的靈藥。
前幾日,我聽裴星月說深海處的血珊瑚是滋補良藥,於是我專門入了海,潛到深海之下,與海獸搏鬥。
在我幾乎耗盡體力之前,終於搶來了血珊瑚。
我原本想著早些拿給鳴雲,讓他早些恢複,這樣旁人就不會再笑話他了。
可現實卻給我重重一擊。
裴星月往我的方向看了一眼,視線落在那滴血上。
她忽然垂眸抱住了鳴雲,“我好累哦,你能不能抱我回房,幫我煮點吃的。”
鳴雲身體一滯,卻自然而然地伸出雙臂抱起了裴星月。
他歎了口氣,語氣裏滿滿的寵溺:“喜歡吃什麼?”
“我的廚藝特別好,但我隻做給你吃。”
鳴雲從來沒有為我煮過飯。
他經常看著我深夜回家後拖著疲憊的身軀隨便做點什麼填飽肚子,甚至還需要我為他煮飯。
我忽然想起來,在我決定要入海時,向來冷淡的孔雀第一次向我展開了雙翅:
“你一定要將血珊瑚帶回來哦。”
他說話時眼裏閃著期冀的光芒。
彼時我以為他是關心我,我心裏浮出一陣感動,點頭答應了他。
所以我在遇到海獸時,哪怕明知勝負難料,卻還是硬著頭皮與之戰鬥。
隻要能拿回血珊瑚就好,拿回血珊瑚,鳴雲的靈力就恢複了。
我眼睜睜看著他們的背影漸漸遠去,一個人回到了家裏。
上好的血珊瑚被我封印了起來。
我默默走到鳴雲的房間,打量這裏的一切。
我在裴家不受待見,我的住處也比不上裴星月的住處奢華。
但我還是將最好的房間讓給了鳴雲。
鳴雲沒有對此表示感謝,他隻是淡淡地說:“我不喜歡別人進我房間”。
因為這一句話,我再沒有邁入過他的房間。
哪怕我才是這裏的主人。
房間十分幹淨,桌麵上放著半截箭鏃。
箭鏃十分光亮,能看得出來有人時時拿在手裏把玩。
我盯著那箭簇看了很久,終於想起來,這是競技大賽時,裴星月朝我射來的那支箭。
那天,我和鳴雲不敵裴星月和她的靈獸武澤,他們對我們展開了窮追猛打。
我一邊護著鳴雲一邊連連後撤。
卻不想裴星月忽然朝我放了一箭。
她說:“比賽場上沒有姐妹,隻有對手。”
那根箭擦過我的肩膀直衝鳴雲而去,我慌忙阻攔,硬生生用手折斷了箭鏃。
饒是如此,半截箭羽還是打到了鳴雲身上。
那天,鳴雲看向裴星月,眼裏是說不出的黯淡,還帶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我以為他是被打到了,心裏生氣,當即就想與裴星月反擊。
可鳴雲卻攔住了我,他說“傷了我沒關係,我隻是一隻靈獸,但馭獸師不能輕易受傷。”
我當時愧疚至極,覺得是我沒保護好他。
但現在想來,他這話哪裏是對我說的,分明是說給裴星月聽的。
我下意識伸手去拿那箭鏃,手指剛伸出,一道淩厲掌風過來搶走了箭鏃。
我一時大意,被掌風帶著撞到了桌角。
在海裏受的傷又裂開了,血跡浸出了衣衫。
鳴雲仔細檢查了箭鏃,確認完好無損後,轉身憤怒指責:“我說過了,我最討厭別人進我房間。”
我咬牙忍著身上的疼痛撐著身體站起來。
“這裏是我的住處,我才是這裏的主人。”
鳴雲一愣,眼裏的憤怒變成了屈辱:“那又如何,你若覺得我多餘,我走就是了。”
說著就要邁步往外走。
這不是他第一次威脅我要離開。
在他將我送他的生辰禮轉賣卻被我發現的時候,在我受傷讓他幫我包紮他不肯的時候,在每一個他心虛的時刻,他都會拿離家出走當擋箭牌。
可這一次,我卻不想象往常一樣拉住他的袖子,說幾句軟話,哄他留下。
鳴雲的腳步在門外就停下了,他等了片刻,沒等到我的軟話,便自己折了回來。
“那個,這次入海還順利吧。”
明明我的傷口還在往外滲血,他卻問我還順利不順利。
我勉強笑了笑,搖搖頭:“不怎麼順利。”
他愣在原地,許是沒想到我會這麼說。
畢竟以往,無論我受多重的傷,哪怕我快死了,隻要還有一口氣在,我都會撐著這口氣說:“我沒事,別擔心。”
鳴雲張著大嘴半晌沒說出話來。
老半天,他才結結巴巴說:“那......血珊瑚......”
還惦記著血珊瑚呢?
我想起他和裴星月的對話,忽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