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德昭正要開口,見窗外有光影閃過,緩了片刻道:“如果我也能有王將軍那般本事就好了,我也能跟著爹爹上沙場,保護爹爹,為爹爹開疆拓土,唉,隻可惜,我這身體太弱了......”
趙德昭歎息著說完,可卻沒聽見趙德芳的回應,低頭一看,他已是趴著睡了過去。
也難怪,趙德芳畢竟還小,今日出宮走了許多路,又遇上了事,提心吊膽了半日,眼下一放鬆,可不就困了麼!
趙德昭吩咐著將趙德芳抱去歇息,再朝外看時,已不見搖曳的燈光人影,這才躺下安心睡了過去。
穿越第一日,傷身又傷神!
殿外,王繼恩跟在趙匡胤身後,小聲問道:“官家,這都到門口了,您怎麼不進去?”
官家明顯是憂心二殿下,這才從垂拱殿直接就過來了,可卻在門口站了會兒,聽二殿下和四殿下說了幾句話,這便走了?
這是何故?
趙匡胤沒有回答,隻是搖了搖頭,吩咐道:“備車,朕要出宮!”
“現在?這...天都黑了!”王繼恩不解皇帝的決定,又問,“可要讓侍衛司的跟著?”
“不用,大張旗鼓得麻煩!”
......
宋朝沒有宵禁,晚上的東京仍舊熱鬧得厲害。
趙匡胤輕車簡行,雖沒有儀仗,可暗地裏自然是有護衛,就算沒有護衛,趙匡胤屍山血海過來的,又有一身好功夫,自是安定。
馬車行得不急不慢,沒片刻停在一處宅院前,著人通報之後,宅院內倏地湧出數人,走在最前的赫然便是趙普。
“官家怎麼這個時辰來了?”趙普迎趙匡胤入了書房坐定,才開口問道。
“白日樊樓的事,你可聽說了?”
趙普是宰相,白日工作量繁重,便是現在入了夜,桌上還放著不少公文沒有處理,哪裏會知道市井發生的事,聞言當即搖了搖頭。
趙匡胤將事情簡單說了,臉上又浮現怒意,“朕看在他姐姐份上饒了他一次又一次,他不知悔改,反而變本加厲,真是可惡!”
“二殿下...傷得可厲害?”
趙普看皇帝這模樣,想著趙德昭該是傷得不輕,不然,官家也不會這麼生氣。
“太醫說得將養著......”趙匡胤歎了一聲,“這小子身子骨孱弱,不像朕,是該好好曆練一番,不然如何能跟朕上戰場殺敵去?”
趙普聽了這話更是驚訝,又想到白日朝堂上趙德昭那番話,心中思緒翻騰,想著官家這是打算培養二殿下了?
這於他倒是個好消息。
趙普自己是宰相,位高權重,又深得皇帝信任,自然處處威風,可碰到趙光義,卻是不得不彎腰。
官家的這位三弟,從殿前都虞侯升至大內都檢點,官家伐揚州時,又命趙光義為大內都部署,留守東京。
手上有了兵權,也能插手中樞,這也便罷了,隻是這人行為高調,處處和自己作對。
想當初,開封推官宋琪就因為和自己是好友,便被他找了個由頭,去了隴州。
還有姚恕、石熙載、竇儀等,不都是和自己交好,而被他殺得殺,貶得貶。
如今,雖然從殿前司退了下來,但官家卻讓他做開封尹,開封尹是什麼官,一般都是儲君任之,雖沒明說,但大家也都這麼認了的。
是以,才能讓他結了這麼多黨羽。
趙普心中高興,麵上卻不顯,故作沉思了片刻,說道:“不若讓二殿下去殿前司曆練一番如何?就放在楊將軍下麵,官家也能放心。”
“楊義?”趙匡胤想著點了點頭,“可,此事便交由你來辦,朕也放心。”
“另外...”趙匡胤繼續道:“朕今日來,還是為了北漢之事,朕答應過劉承鈞,盡他一世,不同北漢開戰,朕也算守信,如今他死了,這約自然就不作數,他那兒子,乘馬即魁梧,徒步即侏儒,沒有什麼韜略,此時攻打,豈不是天時地利人和?”
趙匡胤說完,等著趙普繼續反駁,可沒想到趙普卻是點了點頭,說道:“臣以為可!”
趙匡胤“哈”了一聲,指著趙普道:“好你個趙普,你白日不還堅持先打南方,怎麼這會兒功夫就改主意了?”
趙普笑了笑,從桌上厚厚一碟公文中取出一封,雙手遞了過去,“官家容秉,臣也是不久前收到樞密院著人送來的信報,劉繼恩...死了!”
“什麼?這才不過兩個月,怎麼就...”趙匡胤不敢置信,劉繼恩即北漢皇帝位才六十多日,怎麼就死了?
趙匡胤忙不迭打開信報,一看大笑不止。
“好!好!好啊!”趙匡胤拍著腿,將信報放在桌上,“侯霸榮當真是送了朕一份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