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了錢莊夥計,才知道東西全被婆母以我的名義拿走。
“娘,我怎麼不知道家中揭不開鍋,要用兒媳的嫁妝來填坑啊?”
我趕回家中,婆母正悠閑地嗑著瓜子,看起來心情愉悅。
我說這幾天她怎麼瞧起來興致那麼高,一向摳門的人竟然還跑去梨園聽了幾場曲子。
原來是偷拿我錢財,還這般理所當然的模樣。
婆母聞言,先是一愣,隨即笑著走近,圈住我胳膊。
“寧寧呀,你現在懷了身子,家中開支變大,娘也是為了你和程遠的小日子著想。”
我看見她這幅諂媚的嘴臉就感到惡心,撥開她的手。
“我的嫁妝可不像程家聘禮般缺斤少兩,那都是真金白銀。”
“我懷孕期間需要用這麼多銀兩嗎?”
“再說,娘你五天前就把錢都支走,可這些天咱家飯桌上都是什麼菜,你說得出口嗎?”
這些天,飯桌上一直都隻有綠油油的蔬菜,但凡我多為一句,便是我“不懂事”,“不知道戰亂下要節省錢財”。
一個又一個大帽子扣在我頭上,婆母甚至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你公公身體不好,程家是書香門第,自然沒有什麼積蓄。錢都用來給他治病調養身體,哪裏還能給寧寧你滋補身子呢?”
“親家公是鏢師,寧寧你身體也結實,這胎肯定是懷的穩穩當當,不必大補了吧。”
這話說的盡是歪理,我氣到胃疼,甚至不想反駁。
目光掃向程遠時,以為我腹中好歹是他的孩子,他會幫忙說幾句話。
卻沒想到他點了點頭,也開始對我訓教。
“寧寧,嶽父就是太嬌生慣養你了,讓你不懂得人間疾苦。”
“如今戰亂,多少人流離失所吃不起飯,你怎麼還計較飯桌上的吃食呢?”
我氣結。
流民的苦日子不是由我造成的,怎麼也可以變成指責我的說法?
我提出想要補補身子,全然是因為大夫說我是頭胎,需要好好養著。
程遠的話說的冠冕堂皇,一副心係天下萬民的模樣。
卻沒想到當天晚上,我就抓住了鬼鬼祟祟在小廚房偷吃的他。
“哎呀,這大黃鱔可真鮮。”
“別的不說,白鏢師確實有本事,他都出去打仗了,還有徒弟送禮上門。”
我夜裏身子不太舒服,不管怎麼翻身都無法入睡。
側了側身子,卻發現程遠不在身邊,於是點了油燈,出來看看他這麼晚離開房間作甚。
卻沒想到,小廚房裏公婆和程遠正聚在一起,鍋裏熬著濃稠奶白的黃鱔湯,他們喝得嘖嘖咂嘴。
怪不得白日裏我看見爹的徒弟張鏢師來府裏拜訪,本想去寒暄兩句,婆婆卻以“已婚婦不可見外男”,“你懷著孕,好好休息”為理由給關在了房間裏。
原來是昧下了好東西,不敢讓我知道。
我氣得不行,程遠見事情被撞破,隻能咬著牙給我盛了一碗。
“哎呀,寧寧你怎麼醒了。”
“娘尋思著明天一早把湯熬好了給你送去呢。”
他們笑的虛偽,我都無力再爭辯。
鮮香的魚湯氣味鑽入我鼻息,可我卻提不起任何興趣。
這段時間我孕吐,程家人非但沒有好好照顧我,桌上盡是些簡陋的果蔬,竟還背著我吃獨食。
而現在,婆母竟然還支走了我的嫁妝和聘禮,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