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屋裏一片狼藉，長方形矮木桌上被推翻的飯菜汁酒水從矮桌滴答滴答流下，形成一灘水跡。

渾身光溜溜的男人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頭部那塊的暗紅似乎是血跡，宛若凶殺現場，看著格外恐怖。

於蓮蓮在於秀秀麵前竭力控製自己顫抖的雙手，僵硬地轉過脖子，強迫自己扯起嘴角露出討好笑容。

“秀秀，你把人打死了！這個...”

於秀秀冷眼瞧著二姐如同一個演技拙劣的小醜在自己麵前強裝鎮定，終於說出一句：“放心，人沒死。”

於秀秀傷了人，還想逃出去，哪兒有這麼容易。

在三妹冷冰冰的眼神下，於蓮蓮完全沒有平日欺負於秀秀讓她幹活時的囂張，畏畏縮縮地追問一句。

“你想怎麼做？”

聽到二姐的提問，於秀秀揮舞了一下菜刀，瞥了她一眼，淡淡回一句。

“隻要你把大姐帶過來，剩下的不需要你操心。”

她直勾勾地盯著於蓮蓮，意味深長：“怎麼說，我想你也知道。”

話音落下，於蓮蓮一張幹瘦的臉上掛上苦澀的笑容，無奈衝著她點頭答應。

於秀秀熟知二姐性子，一貫喜歡偷奸耍滑，抹過蜜的嘴總能哄得母親李小芳偏疼，她肯定能找借口把大姐騙進來。

於秀秀就是要借力打力！

上一世兩位好姐姐姊妹情深，共同進退，如今她倒要看看，麵對利益，兩人會不會撕破臉皮。

想到那個情景，於秀秀不禁揚起嘴角，眼眸深幽地看著二姐好像老鼠一樣，滋溜一下從門口跑了出去。

她則是快步朝著婆婆江采荷睡的房間裏頭搜刮錢財。

楊家人的錢全都藏在江采荷日日睡覺的枕頭芯裏，枕著錢睡才踏實。

解開臟兮兮的枕頭套，果然在麥殼芯裏頭摸出一個布包，裏頭竟然有整整厚厚一遝大團結，少說也有個一千塊！

除了大團結之外零零散散的錢還有不少，於秀秀毫不猶豫將錢全部拿走。

這些都是上一世她用勞動換來的，就當給自己發工資了！

出了臥室，走進對門的小廚房，於秀秀定定地看著麵前的半人高，一臂寬的大水桶，深吸一口氣雙手抱著輕鬆挪動到一旁。

水桶挪開露出底下的位置，這是以前一次打掃衛生的時候被她發現。

於秀秀揭開中間的地磚，果然在下頭發現一個扁平的餅幹罐子。

打開罐子裏麵零零散散的裝滿了花花綠綠的糧食票、肉票甚至裏頭還有工業票和一張自行車票！

於秀秀毫不猶豫將錢拿走，用手絹裹好，塞到胸前。

三月天寒，穿得不少，裏頭的破舊小毛衣馬甲正好能緊緊兜住錢，外頭寬大的外套也看不出什麼異樣。

她又將被鋪翻亂，到廚房拿上小碟子挖了兩勺廚房的豬油，中間點燃一根一厘米高的蠟燭放到江采荷的床上，再將枕頭套的角和被角放入碟子裏。

等到蠟燭燒完，豬油遇火繼續點燃被套必定驚動整個職工家屬院救火，大姐跟楊偉在眾目睽睽下毀了名聲，必定鎖死在一起！

況且枕頭燒了，也不會懷疑於秀秀拿了錢。

拿好錢之後，於秀秀急忙走出屋子，來到門口。

她抬起雙手身子輕盈跳起一腳蹬上窗台，好似一隻靈活的飛燕藏到門口外露陽台的房簷上。

這些橫杆家家戶戶都用來晾曬衣物，利用密密麻麻的衣服做遮擋，不抬頭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上頭能藏人。

過了一會兒，兩道急匆匆的腳步似乎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你說真的？”

於好好的聲音伴隨著急促的腳步從樓道傳來。

“姐，秀秀跑了！你快進去瞧瞧！”

於秀秀透過衣物縫隙看到下方情景，兩人步履匆匆地走過來，大姐於好好將信將疑，臨近門口的時候，停下腳步不肯走進去。

於蓮蓮見此，裝作一副著急的模樣言之鑿鑿。

“千真萬確，要是妹妹真的跑了，那工位...”

事關工位，於好好也緊張起來，走上前不再懷疑於蓮蓮說的話。

“秀秀這個打靶鬼，要是抓到她...”

於蓮蓮看到大姐一邊叫罵，一邊走進去，不著痕跡地後退，稍稍落後一點，悄悄伸出雙手...

走你！

等到她徹底進了門，於秀秀抓著橫杆蕩起腳，如鬼魅般吊下來，雙腿用力使勁兒踢在大姐後背將她踹到客廳裏。

然後，於秀秀再次雙手發力，提著自己藏上去。

於好好被一腳提進門裏摔了個大馬趴，回過頭正好看到於蓮蓮竟要關上門！

“於蓮蓮，你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推我！”

隻聽於好好睚眥俱裂，高聲驚叫一句。

於秀秀跳下來，戲謔地瞧著二姐使出吃奶的勁兒一把將人推進屋裏咬緊牙關猛地將門關上。

砰砰砰！

一陣陣急促的拍門聲伴隨著叫罵從門縫裏傳出來。

“你給我開門！等會兒看我怎麼收拾你！”

她看著於蓮蓮聽到大姐的喝罵，眼裏閃過一絲掙紮咬著唇使勁兒用手緊緊地拽著門，防止姐姐拉開。

兩姐妹隔著門拉鋸，眼看著二姐也沒餘力用鎖把門給鎖上。

於秀秀當機立斷伸出手幫忙扣上鎖，把門鎖死，動作幹淨利落，一氣嗬成。

然後，她一把拽住二姐的胳膊，頭也不回地走開，鎖著的房門窗戶處飄散出點點煙霧。

現在是下午三點，這個時候，職工家屬樓的家屬都在院裏曬太陽，根本聽不到，於好好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秀秀，你...你不在屋裏？”

身旁的於蓮蓮眼裏帶著心虛，眼神閃爍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

於秀秀也看穿了二姐的算計，她是想把三個人都關進去，自己漁人得利。

懶得揭穿二姐，於秀秀拉著她走到拐角處，通知一句。

“你等會記得喊人開門。四點半，我在鋼琴廠門口等你一起辦入職手續換工位，過時不候！”

“你還要錢！”

一旁的二姐神情錯愕，停下腳步驚呼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