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曾經在地主手中租了幾畝地,用來種這個時代常見的稻子和果蔬。
誰料這些年本應是良田的地裏顆粒無收,我爹娘因此懶惰了,任由田裏雜草叢生。
家裏土地租期未到,不但要每年付給地主租金,還沒得糧食果腹。
娘便要賣了我,對於我,他們毫無難過之心。
“不過是個女兒,早晚得賣!”
如今我才七歲,為了活下去,我承諾爹爹一年之內還清地主的錢。
春去夏忙,哪怕哥哥們再饞嘴,我都不讓他們對旱地裏的麥穗動手,直到地裏一片黃。
我不知道那些種子是哪裏來的,可確確實實,今年地裏的雜亂的麥穗將要豐收。
爹和娘嘗到了甜頭,半夜三更偷偷下地割了麥子。
他們本來要我也去勞作,可我年紀小,動作慢,還要照顧哥哥的一日三餐,娘覺得把我留在家照顧哥哥更有價值。
我不哭不鬧,他們也不管我性情大變,隻道是自己兒子有福氣。
“這一定是上天對武兒和文兒的恩賜,把這法子交予了穗丫頭,好叫她成全兩個哥哥!”
村裏花阿嬸向來敏銳,她坐在田埂上好奇。
“我說成家哥嫂,你們割這玩意兒作何呢,當初不是被毒的差點滅門了嗎?”
爹娘支支吾吾遮掩。
“這不是想曬幹做冬天的燃料嗎?”
花阿嬸轉動著眼珠,偷摸找到我。
她曾經給過原主一串靠蚱蜢,我也感恩。
想著除了自己田地外,其餘佃戶家的地裏那些麥穗,我心疼了,不想好好的糧食枯落在地裏做了肥料。
一碗粥能救一條命。
“花阿嬸,要不你就照著我爹娘的樣子做如何?”
花阿嬸果真機智,她帶著村裏所有人也收起了麥穗。
我坐在院子裏手搓穗子,飽滿噴香的小麥堆滿了院子,哥哥們端著熬好的麥粥直呼美味。
花阿嬸趴在牆上看呆了,她把半隻兔腿塞進我的懷裏。
“穗穗,你救了全村人!”
對於花阿嬸的偷師,爹娘氣的沒辦法,他們把氣撒在我身上,罰我跪在院裏亂石小道上。
尖利的石子上血紅逐漸暈開。
屋內娘從竹籃裏掏出一個油紙包。
“娘的好兒子們,看娘給你們帶了什麼好東西。”
一股濃烈的肉香味飄出房門,那是我上輩子見過沒吃過的烤雞。
“武兒,文兒,娘給你們帶烤雞了!”
夜晚的飯桌上多了一隻肥的流油的烤雞,一盤子青菜,還有幾碗粥。
我眼巴巴跪在門外,看著娘用手分著雞肉。
一隻雞被分成了四份,哥哥們分到了一大塊,爹娘分了雞頭和雞腳。
我看著滿嘴抹油的大哥二哥,咽了咽口水。
“娘,哥哥們年紀小,平時也沒沾過葷腥,還是不要過於油膩的好?”
娘停下吧唧的油嘴,轉頭盯著我,隨即一隻啃過的雞腳砸到我的額頭,掉在地上。
“賤丫頭,饞了直說,主意打到你哥頭上了?再多說一句看我不打死你。”
哥哥們抹著嘴上的油嘟囔抱怨。
“娘,你還是把成穗穗賣了吧,真膈應人。”
爹一言不發,因為今日飯桌上他第一次喝到了酒,正沉醉其中。
今夜的麥粥太燙了,我煮好後來不及放涼,便加了些水缸的生涼水。
畢竟娘曾因為粥太燙,打了我一巴掌。
果然,沒到半夜,大哥二哥哎喲喊痛,抱著肚子在土床上打滾。
爹娘披了衣服就抱著哥哥們飛奔而出。
匆忙中,娘還不忘罵我一句“掃把星。”
月色高懸,我顫抖著爬起來,將懷中的兔腿小心的撕開放進嘴裏。
肉香滿溢,我開心的笑了。
兩世為人,我終於開葷了。
下午時,花阿嬸給我帶來了江州遍地饑民消息,皇上將要親自賑災。
而我知道,機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