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行舟抱起我,替我整理了衣衫,對沈晚卿說:“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她是母親為我納的侍妾。
你理應和她和睦相處。你怎麼連這點容人之量都沒有?”
沈晚卿臉上是震驚和悲傷:“你說過,我是你的此生唯一!
顧行舟,你這個負心漢!”
說完,她一跺腳,轉身哭著跑了出去。
顧行舟皺著眉踱步了片刻,還是追了出去。
我看著顧行舟的背影,冷冷地笑了。
你們恩愛的日子不多了。
終有一天,我會讓你們背棄自己的諾言,兩相厭棄。
甚至,恨到要取了對方性命。
進府前,我生活在一個淒苦的家庭。
爹是賭鬼,娘天天勞作,才勉強維持家中四口的溫飽。
後來,娘實在忍受不了了,在一個午後遠走他鄉。
我和弟弟不得不和爹一起生活。
爹整天沉迷於賭博,欠下了大額賭債,就把我送給債主抵債。
被債主綁在房間裏時,聽著外麵推杯換盞的聲音,我心中恐懼又彷徨。
當我以為自己就要成為債主的玩物時,阿弟出現了。
他從窗戶爬了進來,解開了綁我的繩索,我們一起逃了出去。
我和阿弟離開了賭鬼父親,我們相依為命,一路流浪到京城。
我們搶過乞丐的衣服,睡過漏雨的狗窩,在後廚偷過飯菜。
後來長大了些,阿弟去幫人做些體力活,我做些縫補活計,艱難度日。
但就連這樣清貧而平靜的日子,在我感染了重病之後都成了奢侈。
我的病來勢洶洶,藥錢高昂,我和弟弟當時的積蓄根本無力承擔。
我昏昏沉沉的,不知道躺了多久。
終於,我醒了過來,卻怎麼也不見阿弟的蹤影。
給我看病的大夫告訴我,阿弟為了給我買藥治病,進顧府賣身為奴了。
我四處托人打聽阿弟的消息。
盼來盼去,那人帶回來的,卻是我弟輕薄了世子夫人,被打斷四肢扔到亂葬崗的消息。
我不相信,我阿弟那樣正直善良的人,怎麼會輕薄世子夫人。
後來入府後,一個老仆婦悄悄告訴我,是沈晚卿想讓世子吃醋,故意倒在了阿弟懷裏。
阿弟一直是我記憶中的模樣,正直善良,從未改變。
我在亂葬崗裏翻了很久,十指的指甲都劈開了,才找到了阿弟血肉模糊的屍體。
我找了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費力地一點一點刨出大坑。
用我唯一一條像樣的被子把阿弟的屍身裹起來,埋了進去。
安頓好阿弟,我進顧府做了婢女。
憑借著幾分姿色和溫柔小意,我成功得到了顧府夫人的青眼,被指給顧行舟當侍妾。
這次顧行舟為了我和沈晚卿爭吵,我料定不會置氣太久。
第二天清晨,沈晚卿帶著一眾婢女踢開了我的房門。
她用竹排夾住我的十個手指頭,命人不斷擠壓。
沈晚卿趾高氣揚地道:“不是愛畫畫嗎?我就廢了你這狐媚爪子!”
顧行舟聽聞我的房裏吵鬧,走過來看到了這一幕。
但他並沒有出聲阻止沈晚卿,而是坐在沈晚卿身邊,給她端來一杯暖茶。
他與沈晚卿恩愛多年,昨晚為了我而爭吵不過是一件小事,輕輕地就翻篇了。
我就這樣變成了無用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