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然,太為難就算了......我隻是心裏難受,多喝了一點嗚嗚嗚嗚......我也不想的,對不起對不起......”
喬南的眼淚比水龍頭流速都快,楚楚動人,好不惹人憐惜,連我都覺得此刻我像惡毒反派。
“不用怕,不會有事。”陸清然拍了拍喬南肩膀算作安慰。
然後轉頭看向我,“江川,你聽我說,你有抑鬱症這事可以相對減輕;
我會打點好一切,你會在看守所呆一周左右,交警那邊材料遞交到檢察院再到法院宣判,
最多不會超過半個月,你就可以回來。
給足賠償隻會緩刑,不會有事的,你相信我。”
冷靜分析,掌握全局,命令分配。
這就是海城龍頭企業的接班人,陸清然。
一如當年她救下我,回眸對我說:“別怕,江川。”
一分未改,隻不過這次,不是為我。
她抬眸與我對視,“別讓我為難,江川。”
那雙眼睛啊,那雙我見過千百回的眼睛裏,藏著不屬於我的擔憂,不是為我的請求。
就是這雙熟悉的眼睛,讓我悉數咽下苦澀,和,我的自我。
我低下頭輕輕拂過那雙眉眼,點了點眼尾的兩顆痣,輕輕一笑:
“好,那你早點接我出來。”
隻是我沒想到,這一去就是半年。
受害者家屬法庭上當場反水,本來談好的和解當庭要求重判:
“難道身為有錢人的男朋友就能不把人命當命嗎!市區街道開100碼分明是奔著故意殺人的心思去的!”
“陸氏不會要包庇蓄意殺人的人吧!”這一句,按下了陸清然的動作,家族利益自然大過我。
她不敢看我,隻是我看她肩膀隱隱顫抖。
“律法嚴明,請求重判!”受害者家屬聲淚俱下。
有錢人,醉駕,肇事逃逸這幾個字眼buff疊滿一樣的自然掀起巨大輿論風波。
結果不用說,宣判八個月。
因表現良好減刑2個月,最後半年出獄。
這半年裏陸清然每隔一段時間就想和我見一麵,隻是我都拒絕了。
隻見了一位從國外趕來的朋友一麵。
法庭那天的情景,哪怕我再傻再蠢,又怎麼看不明白這裏麵的手段呢,喬南,他在傷者家屬這個環節起到了什麼作用......
聰明當如陸清然,又怎會不知呢?
隻不過我不重要罷了,我算什麼呢?
心死則如燈滅,所以自然沒有需要見麵的必要了。
隻是沒想到出來這天她在門口等著接我,而且來了很久了。
——地上一地煙頭。
“回家再說。”陸清然掐了煙,接過我手中的手提袋時,攥住了我的手腕。
力氣很大我吃痛,還沒來得及掙脫,她遂爾鬆手,轉頭將手提袋丟到垃圾桶。
拉著我上了車,沒能看到她眼中的那一抹恨。
我眸子閃了閃,不知道她這是幹什麼,可能是在生氣這半年裏我一次也不想見她,便也沒說話。
“什麼都沒變,和以前一樣。”她推開臥室,神態恢複了正常。
我順著她的動作轉臉看過去,隻是目光還沒觸及到房間時,先在她的眼睛處停下了。
她左邊眼尾的那兩顆痣不見了......
甚至連眉尾那顆都不見了......
一瞬間,如冰水從頭澆到腳,如寒冬日墜入冰窟。
黑暗中唯一一點星光,驟然熄滅。
連我自己都沒發覺自己已然渾身顫抖,額角滲出細汗,隻是盯著陸清然的眼尾。
痣呢......
她的痣呢......
“你怎麼抖的這麼厲害?”陸清然抓著我的胳膊,用力握緊,可我竟渾然不覺痛,更是沒發現她眼中的嘲弄。
“怎麼了?怎麼一直盯著我看?嗯?”她不停逼問,聲音也越來越大,還帶著一絲顫抖。
我深吸兩口氣,強裝著正常,生硬的移開目光看向房間內,“你的痣......怎麼沒了?”
“哈,覺得醜,做臉的時候正好點掉了。”
陸清然鬆開手,邁步進了臥室,我沉浸在黑暗裏,沒能注意她顫抖的肩和緊握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