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那年我十二歲，被他們按在地上吃狗飯。

他們的嬉笑聲回蕩在耳邊。

“哈哈哈，你這種小災星，就應該像狗一樣，跪在地上吃飯！”

“死災星，就因為你，大齊戰火不斷，連帶著我們這些宮裏當差的都要節衣縮食。”

......

謾罵聲不絕於耳，可我卻像是自動屏蔽了一般，眼裏隻有吃的。

雖然......它並不是那麼好吃，可它能填飽我饑腸轆轆的肚子。

一個身穿黃袍的陌生男子站在我麵前。

“你們這些狗奴才，真是膽大包天！”

“拖下去淩遲處死！”

他惡狠狠地教訓了那些欺辱我的奴才，隨後笑著看我。

“清兒如今出落得越發水靈了。”

我睜著大眼睛，歪著頭，懵懂地看著他。

“你是誰啊？”

他笑得慈祥，牽起我的小臟手，告訴我，他是我父皇。

隻要跟著他走，就有吃不完的美食。

我笑得歡天喜地，屁顛屁顛地跟著他走了。

當父皇的女兒很好，每天都有數不盡的美食。

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兒，燒花鴨，燒雛雞兒，燒子鵝，鹵煮鹹鴨，醬雞，臘肉，鬆花，小肚兒，晾肉，香腸，什錦蘇盤，熏雞，白肚兒，清蒸八寶豬......

每天都是變著花樣兒地吃。

我還有一個體貼入微的丫鬟姐姐。

父皇還請了京中厲害的師父，教我習武射箭，詭道兵法。

我非常喜歡現在的生活，直到有一天，我循著鹵豬蹄的味道，走到了父皇的書房門口。

裏麵傳來了一陣對話。

大臣：“皇上，那慕容清公主，被國師預言為災星，您非但不把她處死，為何還把她從冷宮裏接出來，好吃好喝地供養著？”

父皇的聲音隨後響起，中氣十足，相比平時嚴肅了許多。

“她確實是個災星！”

“不僅克死了我心愛的妻子！還惹得大齊連連戰火！生靈塗炭，民不聊生！朕深感心痛。”

大臣問道：“那為何？陛下還要如此行事？”

父皇冷笑一聲開口。

“既然是災星，等她及笄之後，送到敵國去禍害那個暴君，豈不是兩全其美？”

“那暴君殺戮成性，這災星法力無邊，讓他們鷸蚌相爭豈不美哉？”

聽完後，我的耳朵裏傳來一陣嗡嗡聲。

我如行屍走肉般僵硬地移動著，宮人們的小聲議論，落在我耳朵裏時，卻格外清晰。

“瞧，這可是害我們節衣縮食的災星！”

“她這種人怎麼不去死？還活著禍害我們，真是要命！”

我不知道我是怎麼走回清歌殿的，直到茯苓拉住了被門檻絆倒的我。

我才回過神兒來。

看著高高的門檻，我的內心有些複雜。

原來做父皇的女兒，門檻這麼高啊！

我一點也不喜歡。

我拉著茯苓的手臂，問她：“你們是不是都盼著我去死？”

茯苓沒有說話。

有時候，沉默更能代表內心深處。

明白了真相的我，雙手無力地垂落了下來。

我獨自喃喃著。

“我做錯了什麼......我什麼也沒有做......”

“為什麼所有人都希望我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