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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回城的那天下了很大的雨,我渾身濕透跪下來抓住她的褲腿求她不要走,卻被她狠狠推開。
“趕緊給我鬆開!要不是有你,我怎麼會到現在才能走?”
我轉頭哀求爹留住娘,卻隻見他囁嚅著,半天憋不出一句話。
村裏人笑爹是個窩囊廢,小孩們欺辱我有娘生沒娘養。
後來,他們都發現看走眼了。
娘急匆匆地回來找爹複合,村民們也紛紛帶著禮品來上我家的門。
七歲的時候,娘作為村裏最後一個知青,終於等到了回城的機會。
我渾身濕透跑到村口的時候,娘跟爹正相顧無言。
我跪下來抓住她的褲腿求她不要走,卻被她狠狠推開。
“趕緊給我鬆開!要不是有你,我怎麼會到現在才能走?”
我轉頭哀求爹留住娘,卻隻見他囁嚅著,半天憋不出一句話。
本就瞧不上爹的娘更是翻了個白眼,
“你這窩囊樣,我真的是受夠了。”
說罷,拿起行李頭也不回地坐上了回城的大巴。
村裏人坐在稻場說閑話,
“老韓這是中看不中用啊,娃都生了,還留不住個女人,是不是滿足不了那娘兒們啊,哈哈哈......”
周圍的人哄堂大笑,爹依舊是默不作聲,一直手裏拾掇著他的工具。
我氣憤地舀了一瓢糞水潑了過去,
“給你們洗一下沾糞的嘴!”
人群一哄而散,我眼尖地望見偷偷摸摸離去的大伯。
正想衝上去時,被爹攔住。
“行了,回去吧。”
我氣憤地把糞瓢往地上一扔,
“那老東西是人嗎?你沒看到他在後麵添油加醋鬧得火熱嗎?”
“他是你大伯。”
“狗屁大伯,親兄弟不擔待著,反倒在後麵戳拐,算什麼東西?你到現在還顧念這狗屁親情?”
“他也難。”
“哈!這世道誰不難?你別忘了,分家的時候他可一分錢都沒給你!明明爺爺說好一人一半的!”
爹不再回話,他總是這樣,沉默寡言又膽小怕事。
難怪娘一直都看不上他。
我一把推開了家門,破舊的木門嘎吱作響,搖搖晃晃不知道啥時候就會掉下來。
這是一進黃泥胚搭的茅屋院子,原主人是爹的二伯,逝去以後荒廢了多年,爺爺去世後,大伯就馬上分了家,隻分了這個這個破院子給我們。
我一抬眼就看到了那個翻牆而過的身影,母雞在雞窩旁咯咯噠地叫著。
我連忙跑過去一摸,空蕩蕩的雞窩還殘存著母雞的體溫,卻不見雞蛋的影子。
“你個王八羔子,把雞蛋還給我!”說罷就衝著隔壁而去。
我跟堂弟韓忠廝打著,引起了一陣雞飛狗跳。
“啪嗒”一聲,雞蛋摔碎在地上,蛋白與蛋黃四濺,留下一片狼藉。
我發了瘋地衝上去,去被大伯娘用掃帚打到了背上。
“小雜種,給我滾出去,什麼時候我家輪到你撒野了!”
年幼的我無法匹敵成人的力氣,隻能看在堂弟在她背後衝我做鬼臉。
我滿眼含淚跑了回家。
爹又坐在院子裏,一言不吭地磨著他的那柄獵弓。
我惡狠狠地說,“趕明兒我就把那老母雞宰了,看他去哪兒偷去。”
爹皺了皺眉,“他也是為了奶娃。”
“那跟我有什麼關係!都被欺負成這樣了,為什麼要體諒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