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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可她是我的孩子啊。」
「我不能......不能看著她......」
沈盈猛地一拍桌,尖聲打斷她。
「黃臉婆,你敢護她?」
「你老糊塗了?不記得自己跟我保證過什麼?」
在沈盈惡狠狠的聲討中,我才知道。
當初,是梁如月跪下求她,讓我留在沈家。
她覺得在這裏我能得到更好的生活。
但她實在想我,於是來當了保姆。
沈盈卻趁機又加了代價。
她不準認我,也不準偏袒我。
來了後,她才知道我過得那麼差。
沈家根本沒把她的女兒當人看。
那些我縮在雜物間委屈落淚的時刻,她在門外一遍遍責怪自己的無能。
「太太,有事好好商量啊。」
梁如月砰砰磕了兩個響頭,又心疼地捧著我的手哭。
淚水滾落到皮膚上,像被火星燎過。
我的心也燙燙的,控製不住要做點什麼。
在梁如月小心的抽噎中,我不自覺拽住了她發黃的衣角。
「媽。」
她沒反應過來。
宋芳破口大罵。
「死東西,誰準你叫媽?」
「老娘白白養了你十六年,要不是你,我的福星女兒怎麼會在外麵受十六年的苦!」
「晦氣災星!給老娘等著。」
沈東強目光不善,「要不是有你個掃把星在,老子現在早就是千萬富翁了。」
「你敗光家裏財運,還想把晦氣傳染到我們身上?」
弟弟把玩具砸了過來,大喊。
「滾!你們兩個都滾出我的家!」
沈盈嗤笑,高傲地揚起頭,「一對廢物母女,活該抬不起頭。」
梁如月緊緊護住我,沉默地捂住了我的耳朵。
她的衣服很糙,懷抱卻意外軟和。
這就是媽媽的懷抱嗎?
能給予力量和勇氣。
我用更堅定的聲音重複,「媽媽,我能跟你走嗎?」
「我討厭這裏。」
梁如月猛地僵住了,卻先跟我道歉。
「桃桃,媽媽對不起你,媽媽真的很怕給不了你想要的生活。」
「媽媽每天都很想你,可我們家......」
宋芳一聽我想走,急了眼。
「白眼狼!你說走就走,你當老娘十六年白養了?」
「你弟還沒上大學,盈盈才剛回家,你走了誰照顧他們?」
「你以為你跟著你那個廢物媽有什麼好日子過?像你這種災星,去哪裏都是害人!」
「夠了!」
梁如月首次抬起頭,憤怒地直視宋芳。
「宋太太,你摸著良心說,我的女兒這麼多年有過過一天好日子嗎?」
宋芳抖著手把我們掃地出門。
沒結算媽媽的工資,隻輕飄飄甩了三張人民幣到我們臉上。
媽媽拉著我就走。
回家的路七拐八拐,媽媽牽著我的手,柔聲問我明早要吃什麼。
我不知道自己喜歡吃什麼。
但不吃剩飯就行。
月光落下,媽媽的臉上亮晶晶的。
我沒看清那是什麼,隻在心裏反複祈禱。
我真的好想當媽媽的女兒。
但一到家,我就看到了在打電話的爸爸。
「老張,這事真的沒有商量的餘地了嗎?要不是我們家真快揭不開鍋了,我也不會舔著個老臉來找你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