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如薄幸錦衣郎,不見當日比翼願。
次日。
蘇鶯音的乳娘被捆壓在地上動彈不得。
「夫人,昨日此人近日鬼鬼祟祟四處亂走,她前腳剛走,後腳就起了火。」
「夫人我冤枉啊夫人,奴婢什麼也沒做啊。」
母親仔細打量此人,沒有開口。
蘇鶯音跪下懇求「姑母,乳娘她平日謹小慎微,定是做不出這樣的事來,一定是有什麼誤會。」
「咚——」幾瓶液體和一隻火折子被丟到了地上。
「這你要怎麼解釋?」印紅早就留下了物證。
「昨日、是元宵節,我想著做些花燈,才叫乳娘買一些燈油來的。」她虛弱地扶著丫鬟,瘦削的肩膀輕輕顫抖,聲音帶著一絲沙啞。
「那麼,花燈呢?」母親問她。
登時所有人都靜默不語。
那地上的乳娘卻忽然大力掙紮,一頭撞向柱子,口中大喊「都是我這糟老婆子的錯!跟小姐無關!」
被家丁攔了下來。
「那你說,你為何要這樣?」我問。
那乳娘怨恨瞪著我,咬牙切齒「還不是因為大小姐你平日克扣小姐的例銀,我家中小兒生病,急需用錢,為了不連累小姐,我就想出這麼個法子,趁亂偷些錢來用!」
聽到著,沈見謙也坐不住了,他滿臉不可置信問我「確有此事嗎?」
我冷笑,無視沈見謙走到那乳娘跟前「你說我克扣她例銀,可有證據?我平日幾時管過你們房裏的吃穿用度?」
「其二,她既然入了我家的門,也算是半個盧家人,你是她的仆不假,可若有事她主張不來,為何不尋求母親幫助?我母親為人最是心善,若不是我昨夜察覺的早,今日不是一具焦炭也要落個半殘!」
那刁奴被懟的啞口無言,蘇鶯音見狀立馬跪下,無助地望著沈見謙,眼裏盛滿了不安和無辜「夫人,我也不知道嬤嬤為什麼要這樣做,所幸滅火及時,您就饒了她吧。」
沈見謙皺眉看了我一眼,也附和「是啊,現下又無更多的證據,清官難斷家務事,表妹體弱,總這麼杵著也不是個事。」
母親悠悠歎了口氣,終是不忍再追究下去。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乳娘被打了二十板子逐出府去,蘇鶯音若再管不好手底下奴仆,便也一並將她送回原處。
蘇鶯音接受了這個結果,麵上平靜似水,眼睛卻像淬了毒的箭一樣恨不能將我射得千瘡百孔。
那日之後,沈見謙一改以往纏著蘇鶯音,三番五次約我外出遊玩,吃了好幾次閉門羹。
事情的走向一旦發生改變,接下來不可預料的事就變得多起來。
我必須提前想好應對之策。
「叩叩叩」我拉開鎖,抬眼不是沈見謙。
來人一襲月白,麵若冠玉,隻用一根白玉簪束發。
沈見謙兄長,當今太子,沈知行。
他朝我拱手行禮「盧姑娘,叨擾。我來接見謙回宮。順便給你帶了幾份薄禮。」
印紅接過他身後侍衛遞來的禮物。
我邀他入院小坐,對於此人印象並不算多。
沈見謙如今還不是太子,皇帝卻偏心於他。
局勢動蕩,朝廷勢力割據,九五至尊尚且不好做,更何況是太子之位。
這個為他人鋪路的倒黴鬼就是沈知行,他的親兄長。
隻因出生時逆位,腳朝外頭朝內,薑氏大出血,雖保住了命,可尤被厭惡。
南越自古就有立嫡立長的製度,因而再不滿意這個孩子,他也成為了太子。
可惜等到局勢穩定,老皇帝撒手人寰,偷偷留下廢太子扶沈見謙為帝的遺詔。
沈見謙對於這個為他鋪路的墊腳石沒有半分感情,上位就將人賜死,追封了個虛號。
不過是個爹不疼娘不愛的可憐人物罷了,思及此,我看向沈知行的目光不免多了幾分憐憫。
他似乎察覺到我的目光,朝我微微一笑「姑娘要下棋嗎?」
我看到桌上自弈把玩的一副殘局,在他幾子運籌之下竟然又有了生路。
我有些怔然,此人棋藝竟然如此高超。
這可是殘卷中無人可解的逆境困局啊。
幾局之後,他起身告辭。
他朝我俯身行禮時,眼睫低垂,有一顆小痣顯得猶為生動,唇邊總是盈著笑,病弱又溫柔。
我不知道的是,主仆二人剛走出沒多久,那侍衛不解「殿下明知二殿下晚間才會歸來,也已稟了盧夫人,為何還要特意通知盧小姐?」
那人笑而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