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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爸爸真的和那個女人有一腿,那他完全可以和媽媽離婚再和那個女人再婚,何必要撫養陳星?
媽媽啊媽媽,原來我這麼多年都隻是你用來報複爸爸的工具。
回到灰暗的房間,我獨自一人寫完了所有的試卷。
不知道寫了多久,似乎假期已經結束。
我走到了天台,想著在這裏離開應該不會有人發現我。
「楓情同學,我知道你一直以來的痛苦都沒有人看見,但你要相信我,所有的事情都有解決的辦法。」
麵前的少年十分堅定地說出這句話,我的第一想法竟然是他一定有一個很幸福的人生。
「你叫什麼名字?」
「陸成澤」
「謝謝你,陸成澤,但是我真的很累了,你也幫不到我。」
「那你奶奶怎麼辦?你剛剛說你媽媽連放假都不讓你回去,那你一定很久沒見過奶奶了,你難道不想見她嗎?」
見我的表情有所緩和,他立刻說道:「相信我,隻要從那下麵下來,我就帶你去找你爸,我們去醫院看醫生,然後辦休學,回家休息一段時間好不好?」
「你說話算話嗎?」
「當然。」
他慢慢走進我,向我伸出手。
我握上那手,從欄杆上下來。雙腳接觸地麵的那一刻,我忽然對「活著」有了更深刻的體會。
「雲楓情!你死哪裏去了!」媽媽的聲音忽然出現,她手上拿著手機,很快就將我和他相連的手斬開。
「好啊,我就說你不好好在家做題跑出來幹嘛,原來是在這裏和男人私會!要不是我看了定位,你倆現在早就生米煮成熟飯了吧!」
媽媽罕見地在外人麵前沒給我留麵子,毫不留情地給我臉上來了一掌。
臉火辣辣的疼,可是我不敢辯駁,隻是站到了媽媽背後。
我倒忘了,媽媽早就在我手表上裝了定位,我怎麼能逃出她的手掌心呢。
「蘇老師,大家都是同事,你說話別那麼難聽。而且你女兒也是有自尊心的,怎麼能這樣說自己的女兒呢。」
「同事?你別以為大三能來重高實習就是老師了,你隻不過是個大學都沒讀完的毛孩子,也敢來勾引我的女兒?」
原來他是實習老師,怪不得看上去那麼年輕。
陸成澤悄悄握緊了拳頭:「你知不知道你女兒剛剛是想...」
他的話沒說完,我已經將食指放在了我的嘴唇前,微微搖頭道:「別再說了。」
媽媽轉向我,陰陽怪氣道:「你還幫他說話?我倒是看不出,你現在都會早戀了?」
我隻好跪下,用盡全身力氣拉住媽媽的手:「媽,再這樣鬧下去,全校都要知道了。」
一提到麵子,媽媽的氣勢就弱了三分,她拽起地上的我,趕緊離開了天台。
回到家後,媽媽就直奔玄關去找她的竹板,卻發現爸爸就坐在客廳沙發上。
「蘇蘇,關於楓情的事,我們需要談談了。」
許久沒見,爸爸蒼老了很多。
可是媽媽卻不想理會爸爸:「喲,這不是雲大主任嗎,今天怎麼貴步臨賤地,你還知道你有老婆孩子在這呢?」
爸爸很明顯已經對她的態度厭煩至極:「這些年,你一直疑心我出軌,鬧著不離婚。現在連楓情都被你逼出了病要跳樓自殺,你這個媽媽做得太失敗了,我還是那個訴求,離婚,我要帶楓情去看病。」
我看著爸爸手中還在閃爍的手機,想著應該是陸成澤打電話告訴他的吧。
可是媽媽卻像一隻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尖叫起來,奮力將手中能抓到的所有東西往地上擲:「離婚?」
她又一把把我抓過,丟到爸爸麵前:「你早就不回家了,現在輕飄飄地說我一句失敗,你就要離婚?還要帶走楓情。你知不知道楓情現在隻有我輔導才能考上清華?」
可是媽媽啊,你難道沒聽到爸爸說我要跳樓自殺了嗎。
即使已經早就知道了媽媽的自私,可是到了現在我仍舊覺得心寒。
爸爸沒有理會發瘋的媽媽,而是對我說道:
「楓情,你說,你還願意跟著媽媽嗎?」
我看著眼前形若瘋兔的媽媽,搖了搖頭。
終於,我離開了那個禁錮了我十幾年的家。
他們的離婚辦得很順利,因為我沒有選擇媽媽,她心如死灰地簽了字。
從民政局出來,爸爸說學校還有事,給了我點錢讓我自己打車回家去。
我答應下來,轉頭卻看見媽媽臉色蒼白的站在陽光下,身體晃晃悠悠的,很快,她倒在了地上。
在好心人的幫助下,媽媽總算是到了醫院,隻是一直沒醒過來。
「醫生,我媽媽這是什麼情況啊。」
「你是她女兒是吧?病人半個月前來做過一次檢查,我們初步判斷是喉癌。
但是她拒絕做進一步檢查,你也好好勸勸吧...」
接下來醫生說的什麼我已經聽不進去,隻餘「喉癌」二字在我腦中炸開。
幾乎是夢遊一般,我來到了媽媽的病床前,她已經醒了,手裏還拿著我五一寫的那些卷子在批。
「媽媽,別改了...您得了癌症怎麼不和我說啊。」
「告訴你有什麼用,你媽我現在老了,不中用了,本以為能陪你到高考,現在看來是不能的了。」
「媽媽,您別這麼說...醫生說你現在隻是中期,隻要好好配合治療,還是有康複的幾率的。」
媽媽還是別過頭去,不理我。
我知道,她是在氣我寧願和爸爸生活在一起也不再理會她。
我隻好蹲在床前,握住她的手說道:
「媽媽,我求求你了,我願意回到你身邊,你繼續教我好不好?」
媽媽的表情有所緩和,把我從地上拉起來,還是不說話。
我隻好哀求道:「媽媽,我答應你,為了你,我從今往後的誌願隻有清華,再沒有任何別的事情。」
終於,媽媽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她的表情已經表達了她的想法:「本該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