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想再節外生枝，我便如實說了自己的位置。

第二天正是國慶假期，我跟齊音一覺睡到了十點，剛醒便聽見有人敲門。

我隨手拉開門，視野中驀地出現一束玫瑰，一大一小牽著手，笑眯眯地看著我。

兒子劉望主動湊過來抱住我的手：「媽媽，跟我和爸爸回家吧。你不在，我們都很不習慣。」

劉斌也適時遞上花束：「老婆，對不起，我昨天也是太生氣了，媽有高血壓，我才一時失去理智。你要是還生氣，咱們回家關了門，要打要罵都由你。」

我心裏仍有些不舒坦，但他們主動遞了台階，我便接過花束，板著臉警告劉斌。

「這次看在兒子的麵兒上，就原諒你了。再有下次，咱們就真的完了！」

「是是是！保證沒有下次！」

劉斌陪著笑。

我們回了家。

許是劉斌說了什麼，這次回來，婆婆雖然仍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但總歸沒有張嘴胡說八道。

本以為這次風波過去了，可是深夜我起床上廁所時，剛好看見劉斌的手機頁麵連續跳出好幾條消息。

我對丈夫向來信任，從不查看他的手機，隻是這次，我鬼使神差地打開了聊天界麵。

發消息的是一個叫秦思嘉的女孩子。

她幾乎每天都給劉斌發消息，吐槽天氣，分享風景美食，就連9月16那天生日，他們還一起去看了星星，透過屏幕都能清晰窺見對方的愛慕，劉斌的回複雖看不出什麼，可卻是句句有回複。

我緊緊握著手機，指間冰冷，雙手抑製不住地發顫。

可越是冷，便越是清醒。

我拿出自己的手機，顫抖著拍照保存。

做好這一切後，我狠狠地推了一把劉斌。

劉斌迷迷瞪瞪剛睜眼，有些不耐煩地嘟囔。

「大晚上的不睡覺，你又在鬧什麼？」

我將秦思嘉的聊天界麵直直懟在他麵前，他看了一眼，剛坐起來又躺了回去。

「你把我弄醒就是為了這個？」

我對他的態度有些不滿。

「你們都一起出去玩兒了，這是小事？」

劉斌「哦」了聲，然後眯著眼含糊解釋：「你說她啊？我們總經理的千金，過來玩兒，我剛好在，總經理不放心她一小姑娘亂跑，讓我當導遊，幫著照看。」

他說著說著便有些不耐煩。

「老婆，你怎麼越來越疑神疑鬼了？我記得你以前從來不查我的手機。我能理解你坐男同事的車，你為什麼不能理解我去給領導千金做導遊呢？我還不是為了這個家，在領導麵前混個眼熟，以後也好晉升，像我這種沒背景的人，靠自己隻能在工地基層幹到死。」

他說完翻了個身，很快便傳出了輕微的呼嚕聲。

我抱著手機，一時有些愣神。

他分明解釋了，可我為什麼總覺得有些迷茫？

在這之前，我對自己和劉斌的感情一直很有信心。

我跟劉斌不是一個大學，他985名校，我不知名二本，能湊在一起是因為在同一個補課機構打工，他當補課老師，我是助教。

我們相知相戀，畢業後工作、結婚。

我跟他感情穩定，雖沒有大富大貴，但經過我們的共同努力，這個家也越來越好。

可婆婆總覺得我高攀了劉斌。

那他呢？

想起那個叫秦思嘉的女孩子，我從她的朋友圈看見了照片，年輕美麗，渾身透著青春洋溢的明媚氣息。

她還有個當領導的父親。

盡管現在的劉斌擺出一副不鹹不淡的態度。

那以後呢？

他真的經得起誘惑嗎？

我有些不敢賭，所以在放假後更加努力地工作，抓住一切機會，想著就算以後離婚，我和兒子也能有保障。

上司看見了我的努力，安排我在房展會那天為重要客戶介紹房地產項目信息。

到了這天，我特意起了大早，化了精致的妝容，衣服著裝嚴格審慎，力求給客戶展示一個飽滿的精神狀態。

在找新的絲襪時，婆婆突然在外哀哀地叫。

「有知啊，我腿有些痛，今天你去送小望上學吧。」

我隻得無奈地先去送兒子上學，盡管我已經盡量將電瓶車開快，可早高峰堵車，又撞上幾個紅燈，等把孩子送去學校，我再返回時，時間已經不多了。

來不及多想，我拆開絲襪的包裝袋立馬換上，再檢查了一遍頭發，就騎著車往公司趕。

好在一路綠燈，並沒有遲到。

為了這次房展會，我提前一個月就在做準備，力求能更好地為客戶解答服務，結果剛彼此介紹完，一個客戶的目光便落在了我的小腿處。

我心裏一咯噔，順著視線看了過去。

小腿後腿處破了個洞，被人用白色針線七拐八繞地亂縫一通，像是被實習醫生縫上的傷口，粗劣且醜陋。

我頭腦一陣發白，連道歉都還沒出口，就被上司換了下去。

升職計劃泡了湯，我還被上司罵了一頓。

我始終不明白，怎麼剛從包裝袋拆出的新絲襪，會有拙劣縫補的痕跡。

直到回家，我看見了婆婆。

「這上麵的洞是不是你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