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殿門大關,蕭崢的大太監將我攔在門外,一臉為難。
殿內傳來一陣曖昧聲。
我尷尬地站在原地,走也不是,進去也不是。
曾經也是在這個殿裏,蕭崢牽著我的手,溫柔似水地看著我,他說:“淩雲,我怎麼還沒長大,長大了就能娶你過門了。”
彼時言猶在耳,如今卻物是人非。
殿內的聲音不小,我站在殿外都聽見了他們的對話。
“殿下,婉兒身份卑微,但絕不為妾。”
“好婉兒,你這可就冤枉我了,我何時說過要讓你為妾啊。”
“那個霍淩雲,不過是我手下的一條狗,你信不信,等咱們大婚,我就讓她跪在殿外伺候我們。”
“你放心,等我登基,我不僅要踩斷霍淩雲的脊梁,我連霍家軍都不會留。”
渾身的血液沸騰起來蔓延至四肢百骸,我攥緊拳頭,迫使自己冷靜再冷靜。
霍家軍為朝廷立下汗馬功勞,到頭來非但沒有獎賞,還成了蕭崢的心頭刺了。
不知是蕭崢那句話正中柳婉兒的心意,柳婉兒俏皮笑了起來。
“到了那天,我讓她給我當馬騎。”
“婉兒放心,別說當馬騎,就是給你當下酒菜,也隨你開心。”
“不瞞你說,我對她都是裝的,要不是父皇讓我哄著她,我才懶得對著她那張冷冰冰的臉呢。”
原來如此啊。
原來從始至終,蕭崢對我沒有半分真心。
自父兄去世,我便開始夜以繼日地學本事。
哪怕在東宮,我也求了聖上準我習武學文。
太傅讓我練半個時辰的字,我就練一個時辰。
太保讓我每日負重跑五裏路,我就跑二十裏路。
我拚了命地上進,就是為了成為蕭崢的左膀右臂,不成為他的拖累,沒想到到頭來,他是這麼看我的。
大太監同情的目光中,我失魂落魄地離開了蕭崢的寢殿。
本來想大家就算做不成夫妻,到底有十年的情分在,如今看來,隻能他不仁我不義了。
婚期將近,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
聖上遵守諾言,霍家軍的兵符一直在我手中,但京中掌管城防的是禁軍和巡防營。
這也是為何聖上放心將霍家軍交給我的原因。
霍家軍空有幾萬人馬,卻毫無權柄,猶如一盤散沙,在京城不足為懼。
我敲了敲門框,喚來暗衛:
“暗七,你去聯絡霍家軍副將,就說空有武藝不去當差實在浪費,不如先去其他地方練練手。”
霍家軍中能人輩出,隻要他們願意,能接納他們的地方有很多。
我全身心地投入在軍務上,很久沒有理會婚事了。
可偏偏就是這時候,蕭崢來找我了。
“淩雲,這幾日我沒來陪你,你可是想我了?”
蕭崢一進門就看著我笑,眼裏的柔情溢於言表,仿佛他還是那個拉著我的手給我承諾的少年。
我看著這個裝腔作勢的太子,恍然大悟。
他不是覺得我眼花耳聾不知道他和柳婉兒的事,而是他吃定了我會忍氣吞聲不敢質問他。
隻是今日,蕭崢沒等來我一貫的溫柔小意。
他笑容僵在臉上,語氣冷了下來:“淩雲,我是不是對你太好了,讓你連尊卑都忘了。”
我冷眼看著他,看他這副虛張聲勢的模樣。
“我百忙之中來看你,你就是這副嘴臉對我嗎?你這樣的人怎麼當太子妃?不如先當良娣過渡多度吧。”
我忍著胃裏的翻滾,倏然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