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侯府裏風言風語的傳開,
說我費盡心思討好宋序,隻是為了嫁進侯府飛上枝頭變鳳凰。
而我也終於明白,
那些我自以為的我們之間足夠曖昧的,可以當做他也有點喜歡我的證據,
不過是他生性善良又不善拒絕人的本性。
一切都是我的錯覺,他從未喜歡過我。
而從那天之後,宋序便不動聲色的同我拉開了距離,
在旁人眼中他分明還對我如從前一樣,
可我生性敏感又自卑,我就是知道,
宋序開始討厭我了。
荷包這樣的誤會不是第一次發生,
但這樣讓我難堪還是頭一回。
宋序到底還是在晚膳的時候給我道了歉。
這原本是老太太的主意,她說我沒讀過書,不能投其所好,幹脆親手做個荷包送給宋序。
“你妹妹夜裏繡荷包,手上都被針紮了多少回,你倒不領情。”
宋序神色動容,但顧及著之前的事,表情有些別扭:
“是我不對。”
用過了晚膳我們同路出了院子,他提著燈走在我身側,突然開口道歉:
“是我的話說的重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頓時鼻腔有點酸,下午剛哭過一場,現下眼眶都還是紅的,好在天色昏暗,燈籠也不亮,這丟人的樣子不至於被他看到。
我裝作若無其事的說:
“沒事,是我讀書少,不怪表哥。”
其實我心裏難過的厲害,倒不是因為他道歉了才覺得委屈,
我寧願他和那些從頭到尾都看不起我的人一樣,對我再壞一點,
可正因為他討厭我,卻還因為誤會而跟我道歉,
這樣與生俱來的善意讓我做不到對他徹底死心,
他這樣坦蕩大方的說對不起,
我甚至連一個怨恨他的理由都找不到。
宋序似乎鬆了口氣,又說:
“我那裏最不缺書,明日你來選一些,看不懂的盡管來問我。”
我猛的抬起頭,看到他言笑晏晏的眼睛注視著我,在燈籠的映照下泛著暖色的光。
“就當是給表妹的賠禮,可不許不同意啊。”
理智和情感來回拉扯,哪怕我已經在心裏對自己說了一萬次,
宋序隻是因為愧疚才好心教我讀書,並不是單對我這樣,今日換了任何人都是一樣的,
可那顆不爭氣的心臟撲通撲通的跳動,我聽到我的聲音怯怯的響起,
像飄在雲端似的落不到實處,
“好啊。”
我說,“那就麻煩表哥了。”
第二天宋序果然差人送過來不少書,
晦澀難懂的四書五經,膾炙人口的話本,什麼類型都有,摞滿了那個幾乎沒用過的書案。
照顧我的丫鬟芒種語氣驚訝:
“小侯爺的書可都是寶貝呢,從來不外借。”
我手指一抖,差點沒拿穩,裝作不在意的問:“是嗎?”
其實我心裏明白得很,不敢多想,又不由自主的多想,
就連被他那樣當眾羞辱過,也還是自顧自的為他找好了借口,
他又不知道,誤會了也正常。
更何況他這不是已經道歉了嗎?
像是要印證我的猜想似的,那天起,宋序幾乎每日都來教我練字,
他耐心的很,也不嫌我愚笨,甚至對我這樣上進的態度十分滿意。
就連芒種都偷偷對我說,小侯爺日日都來,外麵的詩會,打馬球都不去了,
“表小姐,小侯爺對你可真好。”
我心臟不受控製的怦怦亂跳,卻不敢表現出一點兒來,隻是裝作若無其事的責備她:
“不要亂說。”
可心裏那點隱秘的,不足為外人道的小心思卻騙不了自己,
原諒宋序和喜歡宋序都是這個世界上最簡單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