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那時候，我需要喝奶。

爸媽不想回家給我熱奶，直接涼奶喂我。

怕我穿得臃腫，不夠好看，出來時給我減了幾件衣服。

保姆阿姨說我省心，生下從來不生病，不折騰人。

但這次我扛不住了，吐了一晚上，被送進急診室。

搶救了好幾個小時才脫離危險。

醫生忍不住責怪道：“我就沒見過，像你們這麼不負責任的父母！”

被接回家第二天，爸媽就走了。

因為我媽從小到大都沒被罵過，去了醫院回來後就抑鬱了，爸爸要帶著她出去散心治療。

4

一年後，阿姨要回去帶孫子，把沉浸旅遊的爸媽叫了回來。

阿姨走的那晚，我覺得自己成了孤兒，在客廳裏哭得撕心裂肺。

媽媽正在寫視頻文案，爸爸在剪視頻。

兩人在房裏聽煩了，一起出來罵我。

“哭哭哭，你媽生你受了多大罪，你還這麼不懂事！”

“我們走的時候，她都沒哭。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破阿姨走了，她快哭死了。”

媽媽躲進爸爸懷裏，嚶嚶嚶得哭：“老公，我怎麼就生了個白眼狼，我對不起你。”

“寶寶，你生下她，給她生命，已經很偉大了。你就是太善良了，想法太細膩，老是抑鬱，然後傷害自己。”

爸爸拍著媽媽的背安撫，冷臉看我：“別哭了，快來給你媽道歉！”

這一聲命令很響亮，在隻有四歲的我聽來，跟野生食肉動物，當麵怒吼，沒什麼區別。

我嚇白了臉，趕緊道歉：“媽媽，對不起。”

媽媽陰沉很久的臉，終於有了一絲笑顏。

爸爸直接被媽媽的笑感動哭了。

這樣的場景，我習慣了，偷偷溜進房間裏，把頭埋在被子裏繼續哭。

保姆阿姨走了，再也沒有對這麼好的人了......

我被爸媽從房間裏拎出來。

自己踩著板凳洗漱完，袖子還是濕潤的，小心翼翼地走到沙發邊。

爸媽坐在上麵，臉色很難看。

聽他們商量，我才知道，是因為我。

保姆阿姨走了，他們要找一個新的保姆。

但現在能二十四小時看護孩子的，基本沒有。

“把毛丫頭送去幼兒園吧，別的孩子都上學了。”我爸爸先提議道。

我媽的臉色更難看了，質問道：“你怎麼突然這麼關心她，現在隻是糾結看護她的問題，你都想到教育這麼遠的方向了？”

同齡的孩子，已經上了一年幼兒園了。

所我去上學，怎麼就成了想的遠了。

現在想想，我依舊覺得我媽的嫉妒心和占有欲，恐怖到讓人毛骨悚然。

“昨天買菜，遇到好多鄰居，說看著毛丫頭長大的。質問我們怎麼不送她上學，抱怨我們當父母的不負責任。”

爸爸解釋完，又哈巴狗兒似的貼過去，繼續道：“罵我也就算了，怎麼能罵我人美心善的寶寶呢。”

“好了，我怎麼可能生老公的氣，老公對我這麼好。”

我媽破涕為笑，撒嬌道：“我在這都待煩了，我想快點出去旅遊。”

他們商量好，就給我就近找了家幼兒園。

入學比新的保姆阿姨來的時間早。

爸媽等不及了，在新的保姆阿姨來的前一天就走了。

他們走的事，我和江老師都不知道。

江老師也打不通他們的電話，隻能陪著我在門口，從白天站到天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