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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因為胃癌死的。

不到三個月，我的頭發已經全部掉光。

一米八三的身高卻隻有110斤。

那天，我背著醫生護士和輪流看望我的人，偷偷去衛生間找了鏡子。

那是一張我幾乎陌生的臉和身體，麵色枯槁、臉頰凹陷，一根根骨頭突出的像是要戳破我的皮膚。

我想支撐著回到病房，卻在半路被人撞到起不來身。

第一次，無力感貫穿我的腦海。

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呢？

我這樣的人，隻會浪費社會資源，要不然我死去吧。

反正終究也會死，我死了，連煙就不會生氣了，大家也不會難過了......

就在我徹底想要放棄治療的時候，一個新入職的警察小姑娘找到了幾個月沒見過的奶奶。

她撲倒在我病床上，皺巴巴的手握住我雞爪一樣的手指，聲音顫抖卻溫暖：

「小舟，這個世界上沒有過不去的坎，這就是個病，咱們好好治還能治不好嗎？」

「小舟，奶奶今天給你煲了你最愛的蓮藕湯，你嘗嘗。明天奶奶還給你做，你要好好吃飯，才能恢複好知道嗎？」

「小舟，再堅持一下好不好，答應奶奶，要好好活著.....」

望著奶奶那張滿含期待的臉，我總是用力的點頭，用力地笑告訴奶奶我會的。

可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我無法偽裝了，太痛了，像是千萬隻毒蟻啃食我的骨髓，像是強酸在一寸寸腐蝕我的內臟。

我的眼淚已經哭不出來了，過去無數個夜裏無聲的哭泣似乎耗盡了我所有的眼淚。

我向神明許願，減輕一點我的痛苦吧。

神明估計是聽到了我的哭喊，在一個深夜，我竟然全身輕鬆了起來，那是很久很久之前健康的感覺。

我太珍惜這一刻，眼睛不眨地盯著在我病床邊隻了張小床，皺著眉頭睡著的奶奶。

幹涸很久的眼中竟然不知不覺間充滿了淚水，直到眼淚打濕了枕頭，我閉上了眼。

瞬間，心電圖變為直線，警報聲響徹整層樓。

十幾個醫生衝向我的床位，他們拿電擊電我，給我做心臟起搏，數不清的管子插在我身上。

奶奶一個人呆愣愣的站在一旁，手足無措，要強了一輩子的奶奶，眼圈終於發紅。

直到幾十分鐘後，醫生低著頭，宣布我死亡。

奶奶撲通一聲跪在我床邊，眼淚決堤似的抽自己嘴巴子，無法自抑地哭嚎。

「都是我不好，我為什麼要睡覺！」

「小舟啊，你起來好不好，不要丟下奶奶一個人啊！」

「奶奶年紀大了，不要離開奶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