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人踹醒的。
老板以關愛員工的名義把我帶回了他家的私人醫院,
財務推了下眼鏡,將一份協議遞過來。
“你老婆在頂樓擦戶玻璃的時候意外墜落,這是公司大發慈悲賠給你的兩百萬,”
她指向諒解書最下方,“崔雪是孤兒,你是她唯一的親人,隻要你簽了字,錢就是你的。”
“有兩百萬,你可以娶到一個更好看,更年輕的老婆。”
我咬著牙,一把將協議甩飛:“不是所有人都跟你們這些商人一樣淡漠卑鄙,連感情都需要權衡利弊!”
財務沉默了兩秒,湊近我耳邊:“拿了錢,你才有能力報仇。”
我愣在原地。
直到她慢慢的彎腰撿起協議,重新遞給我。
我才意識到她肯定知道些什麼。
可她也隻是跟我一樣普通的打工人,她賭不起。
眼眶通紅,我在協議書上寫下我的姓氏。
突然間,筆頓住了。
兩百萬。
在去年的一次事故中,有個工地上的員工被機器絞斷了雙腿,終生癱瘓。
法院判定的四十萬賠償金到現在也沒給,老板讓法務部以各種理由推辭。
一次酒局,我被他的秘書指派去接他。
老板酒後失言,笑著大罵:“這些下等人,骨子裏就是有一股奴性,自己不想著努力不去反思自己,老覺得我們賺錢輕鬆,就是該狠狠的壓榨他們,別把他們當人看!”
我白著臉一言不發。
老板繼續跟朋友吹噓道:“我就跟我女兒說,你不用跟下等人一樣去上班,爸爸每個月也給你十萬塊錢。”
“但這十萬呢不能一開始就給,你得知道自己所處的階段嘛,比如一開始初中隻給他一萬一個月,後來慢慢變多,這樣會好一些......”
我下意識說:“那個躺在醫院的兄弟,不是沒錢治病,據說老婆和親媽都被追債的拉走了......”
老婆當時聽說那個事情,帶著我提上果籃去看望了一下。
漏水的破舊樓房,冰冷床褥上的雙腿已然潰爛。
那兄弟拒絕了我跟老婆的兩千塊錢,笑著說他做好準備迎接死亡的來臨,活著隻會是拖累。
老板瞪我一眼,陰沉沉道:“有那四十萬,我拿去給我女兒買包,捐給慈善機構博個美名都不會給他。”
“他死了廢了,跟我又沒有關係,反正他也沒錢再去打官司,我拖到他死,還能少賠一點。”
當時聽到那句話的我如墜冰窟。
可現在想起來,我竟然渾身控製不住的發抖。
筆尖在白紙上劃出扭曲的黑痕。
我瘋了般扔開筆,拔掉手上的針管衝出去。
作為保安隊長,我知道老板辦公室內間沒有監控,他大可以無證的說辭按照意外事故定性,重複拖欠賠償金的戲碼。
可冷血自私的他卻願意為了息事寧人給我兩百萬。
我狂奔的雙腿都在狂顫,心臟仿佛跳出喉嚨。
這背後,一定還藏著什麼。
我找到警察說明情況,警方表示可以屍檢,不過需要家屬簽下同意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