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
然而,她還是低估了府上麵首們的熱情。
離長公主府還差兩裏路時,沈書瑤掀開轎簾,遠遠就看見兩個清秀俊朗的小生迎上前。
“公主,不過數日不見,你就忘了柳月嗎?”
沈書瑤的記性當然沒好到,能記住原書裏路人甲乙的麵首。
其中一個小生見她有些愣怔,立刻十分委屈地問道。
“啊,柳月是吧。”
沈書瑤打著哈哈,還沒走兩步,小生直接變戲法般,拿出一個檀木盒。
“公主,柳月這幾日才得了新鮮好玩的小物件。不如今晚......”
“不必。”
沈書瑤後退一步,被柳月的語氣油到了。
“公主——您是不是另有新寵,嫌棄柳月了?”
沈書瑤快步朝前走去,柳月一路跟在身後,就差黏到她身上去了。
“您以前不就喜歡柳月為您準備的新玩件嗎?”
“把他拖走。”
鬧到最後,沈書瑤實在忍無可忍,吩咐府前侍衛。
柳月的喊聲被擋在了府門外。
沈書瑤穿過長廊,徑直來到西苑。
苑內亭台水榭,檀香繚繞。
是整座長公主府最為清雅的地方。
裏間隱隱傳出琴聲,沈書瑤駐足。
直到一曲終了,方才朝裏走去。
“公主今日怎有雅興聽曲了?”
坐在古琴前的,是位氣質清冷出塵的白衣男子。
沈書瑤抿了抿唇,知道這位就是原書中另一位關鍵人物——
江行簡。
“過陣子就要去和親了,總歸以後就聽不見這琴聲了。”
沈書瑤在他對麵坐定,應道。
“江某本以為,公主是有了退路,亦或允諾和親隻是權宜之計。”
男人骨節分明的長指虛撫過琴弦,最後緩聲道:“不想公主此番,真是為了家國大義,犧牲自己。”
“本公主沒想好退路,公子不應替本公主分憂?”
要說這江行簡,與原主也有不少糾葛。
他本是位高權重的錦衣衛。
前期受沈致鴻器重,辦理了不少大案。後遭沈致鴻猜忌,被貶為庶人打入天牢。
不但武功盡廢,還險些喪命。
按理來說,以江行簡當時的身份權勢,根本沒必要輕易認罪。
可是沈致鴻找到了他的軟肋。
青梅竹馬常晴。
江行簡為保常晴,認下了沈致鴻扣給他的多項罪名。
隻是原主一直對江行簡有好感,為此軟磨硬泡,數番在沈致鴻麵前據理力爭,最後留住了江行簡的性命。
也順理成章將江行簡收為了長公主府的麵首。
再往後,原主出於嫉妒,在察覺江行簡仍舊惦念著常晴後,將常晴打入了教坊司。
也就是官窯。
沈書瑤看文時就在琢磨,為何縱然如此,江行簡還能對原主溫柔以待。
是不是因為原主與他達成協議,隻要他肯留公主府,就不讓常晴接客。
昨個兒她旁敲側擊問了貼身侍女幾句,才得知常晴得了種怪病,隻有長公主這有解藥。
原主定期讓人送藥去教坊司,吊著常晴的命。
聽到這,沈書瑤心中漸漸有了譜。
就算是為了解藥,江行簡也會替她出謀劃策,與她打好配合。
“江某數年前,曾去過邊界。”
果不其然。
聞言,江行簡沉默片刻,隨即起身,從藏書裏拿出一張行軍路線圖。
“從北梁去西州,主要有這三條路。”
他將幾處關鍵地勢圈出,逐一分析。
“以我對蘇大人的了解......”
長指點在一處山巒,江行簡語氣沉了沉:“他會在這布下埋伏。”
“所以公子也覺得,蘇大人不會坐視不管。”
眼見江行簡對蘇宴安這般了解,沈書瑤一時有些懊惱。
她若是一早就聽聞解藥的事,一早回長公主府,哪裏犯得著大費周章在宮裏掰扯。
“昔年,敵國隻占據了北梁半寸國土,蘇大人都帶兵親征,奪了回來。”
江行簡輕笑一聲,繼續道:“他的坐視不管,隻是為了讓西州輕敵。況且......”
“你說。”
沈書瑤留意著江行簡的麵色,示意他不用多顧慮。
“況且西州迎接和親公主的規矩,一向是使臣送到邊界,大王親自相迎。”
“你是說,蘇大人將我當成了誘餌?”
沈書瑤一愣,明白江行簡話裏的意思。
難怪呢,她就說蘇宴安為何堅持和親。
平日在沙場上,禦駕親征的事沒多少。
但是迎和親公主,就百分百能見到西州的大王。
沈書瑤回憶起女掌櫃和她說戰死的弟弟時,那種決然又堅定的眼神,明白了她為何要代替自己和親。
她是抱了必死的決心,準備與西州大王同歸於盡,替弟弟報仇。
“西州的人雖自大,但也不會毫不設防。”
江行簡進一步推論:“因此,蘇宴安不會單設陷阱。他會在這條後路接應。”
“屆時,要是由他拿下西州大王首級,不但立下了赫赫戰功,還能徹底籠絡兵權。”
沈書瑤咬咬牙,隻能感慨這狗男人算盤打得真好。
“我看這一條路,途經地帶都是荒漠?”
將這些事暫時放下後,她盯著另一條道看了許久,問。
“這一片都是。”
荒漠,穀地。
沈書瑤思量片刻,想起曾經看過的新聞。
沙漠裏,也是可以淹死人的。
況且這個時節,也是合適的。
“去找欽天監。”
她有了主意,即刻朝公主府外走去。
五日轉瞬即逝。
盡管沈致鴻好吃好喝招待著,美人美酒一樣不缺,使臣還是能挑出刺來。
“要我說,你們北梁的女人,美歸美,隻是一個個都像木頭般無趣,一點都放不開。”
宴廳內,使臣耀武揚威的飲了酒,照例開始挑釁。
“那皇帝,快點把你們嫁妝準備好,我就帶著你們公主出發了。”
“使臣放心,不出三日,就能備齊了。”
沈致鴻陪著笑,回道。
“單是喝酒也無趣。”
使臣自顧自又斟了一杯後,笑道:“在我們西州,喝酒騎射,缺一不可。”
“你們北梁朝中,有誰敢和我比拚比拚啊?”
沈書瑤看得出,縱有大臣暗暗攥緊了拳,可沈致鴻態度如此,也沒人想出這個頭。
“賭注?”
就在使臣巡視一周,正準備嘲諷“竟無一個是男兒”時。
一道清冷的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