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鬼祟人正是她那後媽,而偷摸拎進去的東西,是從廠裏食堂偷出來的油米肉。
就藏在屋後頭的某個地方呢,需要吃時就悄咪 咪裝一點兒,然後關起門來跟她的好大兒、好大閨女一塊吃獨食。
還知道藏家裏藏不住,所以藏在外頭。
“嗬嗬。”
蘇喬暫時沒有告發她的打算,這些東西雖然不便宜,但對廠裏來說,也算不上大損失。
就算告發了,估計也就是個口頭教育,大不了行拘幾天。
等蘇釗查出病了之後,她的偷竊規模也會變大。
到時候再給她來波大的,直接十年以上。
現在哪怕送她去三年以下也是太便宜了她。
另一頭,王桂蘭悄咪 咪將獨食拎進屋藏好之後,鬆下一口氣,這才恢複往日平靜的走出來關門。
蘇喬恰好也走到的院子門口。
鼻息故作嗅聞,蘇喬眯著笑眼陰陽怪氣道:
“怎麼聞到了臘肉的氣味兒?娘這是發財了嗎,竟然買肉回來了,那我可必須得大吃一斤。”
王桂蘭的臉一下子就黑了:
“你胡說什麼?大吃一斤?咋不直接把自己撐死過去。”
“哎呀,那我可不能死,我要是死了,就沒人氣你了,那可不行。”蘇喬笑嘻嘻。
把王桂蘭給氣的胸腔激烈起伏。
“臘肉放哪啦,我可太想吃肉了。”
“吃吃吃,就知道吃!哪有臘肉!以為自己長了個狗鼻子呢!”王桂蘭破口大罵。
蘇喬佯裝驚訝和疑惑:“沒有臘肉?怎麼可能,我剛才還看到你拎著進去了來著,”故意頓了頓作思考狀,蘇喬忽然露出豁然開朗臉:
“啊,想起來了,你剛才是從屋後頭西邊回來的。”
“沒有臘肉,怎麼可能呢,我自己去找找吧。”
王桂蘭驚的心臟都揪起來了,她的私 密小地庫可不能被發現!
蘇喬故意邁開步子要去找,王桂蘭驚的趕忙拽住她。
“拽我幹嘛,我要吃臘肉。”
不得已,王桂蘭隻好咬牙鬆口道:
“在屋裏頭了!趕緊進來吧!別瞎跑!”
損失私 密小地庫,還是損失一斤臘肉,王桂蘭在這方麵還是不傻的。
要是真給蘇喬發現了,以後就得損失更多。
王桂蘭回屋做飯的路上,一步三回頭,生怕蘇喬在眼皮子底下不見了。
心裏也在盤算私 密小地庫得轉移,不然心裏不踏實。
見蘇喬跟自己母親也這麼潑辣,顧煜安實在有些看不下去:“畢竟是你的母親,你怎麼能對母親這麼不客氣。”
身後冒出來聲音,蘇喬聽見後隻想翻白眼,對他的印象立馬差了一層。
原本還尋思著喊人進屋來喝杯茶的,聽了這話,蘇喬也歇了心思。
“站著說話不腰疼,管好你自己吧。”
顧煜安被蘇喬語氣裏的譏諷一噎,還想在說些什麼,抬眼看蘇喬時,隻見後者眼神中閃著一股有些突兀的恨意,又悻悻閉了嘴。
罷了,畢竟是人家的家事,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他也不好插嘴。
目送蘇喬進了屋,顧煜安這才往自己家走。
王桂蘭害怕小地庫被發現,不得已,晚飯的時候隻能把臘肉給拎了出來。
跟十幾個土豆和一顆大白菜一起,燉了一大盆。
雖說肉幾乎被土豆片兒和白菜淹沒,可畢竟是油腥。
饞的二房那家子故意開著門,叫油腥氣兒飄進自個兒屋裏來,聞香下飯。
雖說老太婆的兩個兒子都住在一個大院裏,並沒有分家。
但日子早就分開過了,一家兩間屋,自個兒顧自個兒的小家。
而老太婆則住在大兒子蘇金路屋裏,跟他們一家一起過日子。
徐慧開始後悔白天時為了一口氣而跟王桂蘭吵架。
要是沒吵的話,這會兒興許也吃上了。
二房屋裏的蘇乾則直接給饞哭了,吱哇亂叫鬧著要吃肉。
各家屋裏都不安生。
蘇喬挑著肉夾,一口一片,氣的蘇釗亂翻白眼。
王桂蘭被蘇喬捏著軟肋呢,蘇釗一想跳腳,她就先把兒子給扇按了回去,叫他老老實實吃飯。
這頓飯吃的蘇喬非常滿足。
打著飽嗝就回了屋裏,躺在床上,便開始了尋思。
今天看見王桂蘭屯肉,倒是給了她一些啟發,這麼下去,總歸不是長久之計。
雖然今日的氣暫時是解了一些,但這小打小鬧的,用處到底不大。
想徹底的出氣,也不可能靠小打小鬧。
得掙錢才行,有錢了才能有硬實力。
這年頭,人們的出路還少,常見的便是兩種,要麼種地,要麼在廠子裏端一輩子的鐵飯碗。
可是,蘇喬知道,商品經濟已經逐漸開放,買賣東西已經不是犯罪行為了。
這消息還要過幾年才能傳到鄉村裏,老實巴交的農民根本不敢販賣東西,生怕被抓著了要吃花生米。
現在她的大哥蘇方言在外地工廠裏上班,一個月工資六十八塊錢。
他每個月發了工資之後,自己留個零頭。
剩餘那五十都會寄回家。
這年頭,一斤豬肉七毛錢,一斤大米一毛八,五十塊錢已不少了,足夠一大家子的人一個月的開支。
但蘇喬知道,物價正在不停的上漲。
不出一年,國營肉鋪就要消失,再也買不到七毛一斤的豬肉了。
大部分國營商場也會陸續消失。
而市場豬肉要漲到兩塊錢一斤,莊稼人和工人的收入卻漲得很慢。
總之,要變天了,或者說是已經變天了。
蘇喬想了好久自己應該怎麼辦。
終於,突然,蘇喬的眼神落在了院子裏王桂蘭晾著的衣服上——眼睛一亮!
衣服?對了!
前世,趙大軍膩了她之後,也不乏往家裏領過人。
她記得那會兒那些女人身上穿的已經不是平常的青藍灰色,而是各色各樣顏色鮮豔的裙子!
而後來,沒過多久,村裏許多的小媳婦也都換上了類似顏色的衣服。
那料子,好像——叫什麼的確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