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我本是大梁最受寵的公主,
不忍心看孿生姐姐被父皇冷落,
處處讚揚她,還將自己的詩詞送與她獻寶父皇。
姐姐終得父皇器重。
可她非但不感恩,反而屢次陷害於我,
後來,我被逼和親,死在了和親之地。
她成了大梁唯一的公主!
再睜眼,姐姐搖著我的胳膊道:「妹妹,上次的詩詞父皇很喜歡,你還有寫新的嗎?」
我笑著搖了搖頭,「沒有!」
不光新的沒有,舊的我也要拿回來。
我的好姐姐,這一世,我一定陪你好好玩玩。
一睜眼,我回到了我十四歲那年。
我從床上坐起來,大口大口喘息著。
那些被蠻人鞭打淩辱、汙穢辱罵的日子仿佛還在眼前。
我慌忙找到銅鏡,看著眼前自己還沒有被火烙下印子,膚如凝脂的臉。
又看著自己沒有遍布傷疤的胳膊和身體,長舒了一口氣。
真好,老天有眼,讓我回來了。
我還沒有從重生的喜悅中緩過來,我的貼身婢女竹月上前稟報:「殿下,星臨公主求見。」
聽見這個名字,我的指甲死死掐入掌心,才沒讓我的滿腔恨意爆發出來。
我叫清輝,她叫星臨。
我是月亮,而她隻是星星,看得出來,父皇母後從小就偏愛我。
不為別的,隻因為我出生時肩膀上帶有一個錦鯉的胎記,國師也說小公主有錦鯉體質,可以旺國運。
再加上自從我出身後大梁確實一年比一年強盛,父皇母後自然把功勞都歸咎於我了,從而忘記了我還有個孿生姐姐。
而我那孿生姐姐賀星臨屢次向我訴苦賣慘,一邊說自己沒用不被父皇母後重視,一邊又說羨慕我能得到父皇母後的寵愛。
上一世我就是因為心疼她,聽信了她的話,經常在父皇母後麵前誇讚她,還把我做的詩詞和一些治國之方告訴姐姐,她拿著這些屬於我的東西漸漸討得了父皇母後的歡心。
不僅如此,她還為了嫁給我的未婚夫,當蒙國異族來求娶公主和親時,本來定的和親公主並不是我,但蒙國太子覲見當天,本來不用在場的我被賀星臨騙去了。
她還哄我穿上了蒙國太子最喜歡的紅色,我又生的好看,一眼便被蒙國太子看上了。
蒙國太子和我父王說非我不娶,不然兩國就繼續交戰,父王沒辦法,還是一封旨意將我送去了蒙國和親。
後來,我慘死在蒙國!
「姐姐來了?快快讓她進來。」思緒回籠,我裝作開心的樣子說道。
賀星臨進來後,親親熱熱的拉住我的手:「謝謝妹妹昨日給我的詩,父皇母後看了之後對我態度又好了些。」
我不動聲色的把自己的手抽了出來,與她拉開了些距離,笑吟吟的說道:「那可真是恭喜姐姐了。」
賀星臨像是意識不到我的疏遠一般,又湊了上來:「父皇說最近安國和蒙國相互勾結,想要入侵我大梁,妹妹你看你有什麼高見......」
不用想,肯定是父皇給賀星臨出的考題,想要考考她對政治的看法和決策是否正確。
而賀星臨從小資質平庸而且不愛聽夫子講課,自然是什麼都不會,於是才回來套我話。
「哎呀姐,我許久不關心朝政,父皇也很久沒和我講了。」我無辜的看著賀星臨,言語中夾雜著委屈。
明眼人都知道,父皇母後對我的冷落是因為他們開始重視賀星臨了。
果然,賀星臨的表情有一瞬間的不自然,而後又強顏歡笑道:「父皇也許是忙忘了,你知道的,父皇母後最疼你了。」
聽了這話,我默不作聲的啜了一口茶。
她一旦開始捧我,就代表著她想要從我身上得到好處了。
「對了妹妹,你最近有沒有寫什麼新詩詞啊,父皇說明日還想看我帶一些新寫的詩詞給他瞧,我要是拿不出來,他就再也不召見我了......」
賀星臨說著,開始掩麵假裝哭泣。
2
她老是這幅模樣,說她不如何如何父皇母後就再也不見她,而我之前蠢,還次次都信了。
現在看她半天憋不出一滴眼淚,演技當真拙劣!
「沒有。」我搖了搖頭。
「別騙我了,我明明看桌上有。」賀星臨說完,就快步走向我的書桌,把上麵青玉燭台壓著的宣紙拿了起來。
「張君堯?」賀星臨展開宣紙,看著我滿頁紙都寫著張君堯的名字,眼睛閃過一絲奇異的光,音量拔高著叫了出來。
魚兒上鉤了,我嘴角劃過一抹冷笑。
想到這張君堯,可是前世賀星臨扳倒我的一個好幫凶。
張君堯作為今年科舉的探花,長的一表人才,自然被很多閨中女子所愛慕,上一世的我也不例外。
我在張君堯去往父皇宮殿的路上,遠遠看了他一眼,從此就淪陷了。
我這點小心思自然瞞不過賀星臨,賀星臨表麵上一直撮合我和張君堯,背地裏卻早就和張君堯暗中勾結,私定終身,甚至已經生米煮成熟飯了。
而她撮合我和張君堯,隻為引我入甕。
還記得十六歲那年,父皇母後有意為我挑選駙馬,召集了全京城的青年才俊舉辦了一場鹿鳴宴。
但是我因為張君堯一句「我不想你被那麼多人看見」而在鹿鳴宴當天私自與他出宮。
而賀星臨又在眾人等我等到不耐煩之時適時的出現,當著眾人的麵說我與張君堯私奔之事,令父皇母後盡失顏麵,對我徹底失望。
而現在這個時候他倆還沒認識,我隻是好心讓他們提早狼狽為奸。
「姐姐!」我裝作焦急的樣子走過去捂住了賀星臨的嘴,有些害羞的低下了頭,「姐姐你可別和旁人說,我怕叫別人笑話,這是我心悅的人......」
「放心,」賀星臨笑了出來,意味深長的拍了拍我的手,「妹妹生的又好看又得父皇母後寵愛,什麼樣的小郎君拿不下?」
「姐姐可別取笑我了。」我一副小女兒的扭捏模樣。
是了,雖然我跟賀星臨是一前一後出生的。
但是我生的很好看,侍女總誇讚我是大梁第一美人,反觀賀星臨卻長的平平無奇,甚至比我的貼身宮女都要平庸。
賀星臨看我這幅模樣,手死死掐住了掌心,眼中劃過一抹嫉恨:「我要是有妹妹這麼好看就好了。」
「快別說這種話,」我看時機到了,開始轉移話題,「我最近身子不太爽利,天色漸晚,我也就不留姐姐用膳了。」
「那我就先走了,妹妹好好休息。」賀星臨看見我開始趕人,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畢竟她這次來我這一趟,什麼好處都沒撈著,自然心裏不舒服。
待賀星臨走後,我讓廚房做了個銀耳蓮子湯,披上衣服就送去了梁帝那裏。
3
禦書房的燈還亮著,太監通傳了一聲,我便走了進去。
「朕的小公主,今日怎麼有空來找父皇了啊。」梁帝批閱奏折的手頓了頓,抬頭看我。
之前為了讓賀星臨與父皇母後更親近,我還有意疏遠父皇母後。
現在想來之前的自己真是奇蠢無比。
「哎呀父皇,兒臣也不是有意的嘛,」我把給梁帝的湯放下,走上前去,「好父皇,我以後一定孝孝順順的。」
「這還差不多。」梁帝摸了摸我的頭,一副拿我沒辦法的模樣。
我乖巧的走到梁帝身旁,給他磨墨,看著梁帝頻頻皺眉歎氣,我忍不住出聲問道:「怎麼了父皇?」
梁帝欲言又止的看了我一眼,才道:「是安國與蒙國勾結之事,朕派出去的暗探已經收到消息,安國給了三座城池和不少糧草給蒙國,意圖指使蒙國攻打我大梁,從玉門關入口。」
我記得,這是今日賀星臨和我提到過的。
玉門關是大梁最難攻之地,也是大梁與安國的交界,若是蒙國真攻破了玉門關,安國不費一兵一卒就占了便宜,以後安國入侵大梁簡直易如反掌。
我磨墨的手一頓,思考了一下後說道:「這好辦,讓蒙國人攻不破不就行了?」
「可滿朝文武,我竟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帶兵人選。」梁帝揉了揉眉心。
「父皇,我可以舉薦一人,」我斂眸,溫聲開口道,「裴家小侯爺,裴知謹。」
要說這裴知謹,可是個傳奇的人物。
他前世在蒙國入侵大梁之前一直在藏拙,對外塑造了一個隻會吃喝玩樂的紈絝子弟形象,而背地裏卻在韜光養晦,習武謀略樣樣不落。
在蒙國快破大梁玉門關之際,他自請出征,逆轉乾坤,逼的蒙國節節敗退,後來蒙國才提出和親休戰。
直到裴知謹班師回朝,人們才知道他不似表麵上那般紈絝。
至於他選在這個節骨眼上出現在大眾麵前,肯定是在為什麼鋪路,至於是為什麼......
我當時已經和親去蒙國了,收不到大梁的消息。
我記裴知謹記得這麼清楚,不隻是因為他是少年將軍,還因為他是朝堂上唯一一個站出來反對我去和親的人。
奈何當時父皇母後心意已決,而蒙國太子又執意點名要我,已無力回天。
「裴知謹?那個紈絝子弟?!清輝,這可不是你開玩笑的地方。」梁帝的語氣變的嚴肅起來。
「父皇,請您相信兒臣!」我跪了下來。
裴知謹要是剛開始就出來帶兵,玉門關百姓的傷亡會減少很多。
「罷了罷了,起來,給我個理由。」梁帝歎了口氣。
「他並不是表麵上的樣子,我願用性命起誓!」我作勢要對天發誓。
梁帝心疼我,走到我身旁把我要發誓的手放了下來,有些無可奈何:「可以是可以,但是我隻能把他安排做一個副將,若他真有你說的那麼強,再把將軍之位給他也不遲。」
「我就知道父皇最好啦!」我站了起來,抱著梁帝的袖子撒嬌。
「對了,你來看看你姐姐新寫的詩,我之前怎麼沒發現她有這才情。」梁帝向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走過去。
父皇終於提起這個話題了,這才是我這趟來禦書房的主要目的!
我走上前去,裝作認真的樣子看著所謂的賀星臨寫的詩。
自己看自己的詩該說不說有點尷尬。
「父皇,這首詩有兩篇,這是其一,還有其二。」我從容不迫的把我寫的其二背了出來。
梁帝聽完皺了皺眉,問道:「你是怎麼知曉的?」
「當然是因為這是我......」我話說到一半,而後裝作驚慌的捂著嘴,「不不不,這是姐姐給我看過所以我記得。」
演技雖然拙劣,但是隻要父皇能信就好。
在父皇眼裏我涉世未深,自然不會撒謊。
果然,父皇用懷疑的眼光看了一眼我又看了一眼詩,旋即有些憤怒的冷笑了一聲:「原是如此。」
又寒暄了幾句,我從禦書房走了出來,如釋重負。
把懷疑的種子在父皇心裏種下,它自然而然就會生根發芽,待到日後賀星臨和他說什麼事時,父皇也會持著懷疑的心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