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他察覺出了我臉色不好,覺得我還在為進門那日的事生氣。
他的手很曖昧的放在我腰間,又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
我擠出一點笑,語氣不加掩飾的抱怨:
“殿下佳人在側,眼裏還能看的見我嗎?”
他很吃這一套,把頭埋在我的肩頸處悶悶的笑:
“沈寧,你不一樣......”
陸容湊過來親吻我的唇角,那樣親密無間的距離,
仿佛真如他所說的一樣,片刻的歡愉裏我也覺得我對他來說是不同的。
因為無論任誰在我這個位置上呆了三年,應當都無法不淪陷於陸容的喜歡。
那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啊,
無數人前仆後繼的妄圖站在權利的巔峰,而他就站在那裏。
太子抬抬手指就有多少人心甘情願的為他赴死,
而這樣的人掏空了心思來對一個人好,
就算是拌著砒霜的蜜糖,也讓人甘之如飴。
“我以為我們之間不需要說這些的......”
他分明是在我耳邊說,聲音卻好似隔了很遠似的,
“阿寧,你是我最信任的人。”
那顆懸浮在空中沒有著落的心臟於是安定下來,搖搖晃晃的恍惚間我想起一年前我為他擋了一劍,命懸一線的時候,
他也是這樣握著我的手對我說:
“阿寧,醒來吧,你是我最信任的人......”
一切都觸手可及了,一年前我就這樣對自己說,
現在也是一樣。
服侍陸容穿衣的時候,我發現他內杉的袍邊染了點血,
他不甚在意的開口:
“剛殺了一個細作,你猜他說什麼?”
他嗤笑了一聲,整了整袖口,抬起頭讓我戴冠,
“他說我身邊還有一個細作,與我同床共枕......”
陸容的眼睛突然落在我臉上,我分不清那是否帶著試探的意味,可他的語氣又分明像是玩笑,
“......親密無間呢。”
我忘了當時做了什麼反應,但陸容應當沒有起疑。
他很淺的笑了一下,輕輕的撫弄我亂掉的發絲,
“阿寧,再替我做最後一件事吧。”
他要我去偷錦衣衛副指揮使楊大人家中結黨營私的證據。
“以後你管內宅的事情,就不必手上沾血了,”
我笑了笑說好。
任由他替我重新簪好頭發,插了一根銀絲攢花簪。
楊忠是五皇子黨,五皇子最近風頭正盛,惹人眼紅,太子對外深居簡出,
我沒想到他會先從錦衣衛開刀。
這並不是我出過最難的任務,也不是最危險的。
跟陸容之前,我做的就是刀尖舔血的買賣,跟了他之後也暗殺過不少朝臣。
我想這次之後,陸容大概就能徹底信任我,那麼他那些深埋穀底的,見不得人的罪證就早晚有向我攤開的一天。
直到我一身夜行衣推開指揮使書房的門,
裏麵一陣異香傳來。
我第一時間就遮住了口鼻,
可身子還是一點點的軟了下來,栽倒在地上的前一秒,我的心也逐漸沉了下去。
那一點點煙根本不足以讓我有這麼大的反應,
更何況我從小就受過耐藥訓練,
已經比普通人更能扛住這樣的香。
除非。
一雙靴子停在我麵前,腳步輕輕。
他完全沒有意識到我還沒昏過去,
自顧自地低頭撿起我掉在地上的那根銀簪。
“玉蘭香配迷魂散......果然有奇效啊。”
玄色蟒紋的靴,我親手服侍他穿上的。
是陸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