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終還是套上了隔離服出門。
小區前往最近的黑市點裏,幾乎每隔一段距離就會出現被凍成冰雕一樣的屍體。隔離服並不能保證絕對安全,好在托死宅係統的福,體質進化後,這樣的溫度對我來說完全沒有問題。
“你再仔細看看,這可是LU聯名款的BJ,三隻香奶奶還有一隻明朝的琉璃壺。怎麼就連一袋米都換不到了?”
“去去去,就三顆大白菜,你愛要不要,什麼琉璃壺,我認不得,那玩意在現在都不算個事兒,當蓄水壺老子都嫌棄他底兒薄了。”
我的眼神向遠處飄過去,那是我們小區最有錢的一戶人家了,現在為了點菜米爭得麵紅耳赤,最終那個中年婦女妥協了,抱著三顆大白菜回家。
咚!
身後有肉體倒下的聲音。
我回頭一看,是隔壁別墅的張大爺。
印象裏他熱愛健身,心底善良,從前社區有啥誌願活動都樂嗬樂嗬地第一個上去幫忙。
他的隔離服應該是哪裏沒有密閉好,寒氣入侵了,隔離服外表被核輻射侵蝕得破破舊舊的樣子,早該換新的了。
可我忘了,這是極寒末世,人人自顧不暇的時候,哪裏有人給他換呢,賣都沒人賣。
周圍的人早已見怪不怪,有些人甚至連頭都沒回,隻是攥緊了手裏的東西加快趕路,隻有兩個黑市的人出來,拖著他的屍體扔遠,以免死在正路上,阻礙通行。
無論是末日新紀元前的第三次世界大戰,還是現在的極寒末世,人命都是最不值錢的。
我拎著物資停在門口,門裏麵隱約傳來興奮的驚呼聲。
我屏息,厚厚的隔離層讓我聽得不太真切。
許久沒有喝水,父親的聲音沙啞之極:
“咱們明天就走,終於搞到了零號基地的名額通行證,這幾張紙可是花光了我們家所有的錢。”
我在門口停了一會才進門,佯裝出毫不知情的樣子,擱下食物便步履蹣跚地回房休息。
一覺醒來,死宅係統籠上一層瑩黃色的光,大概是又升級了。
但同時這也意味著,極寒現象更加嚴重了。
果不其然,通過死宅係統查詢到外麵的氣溫又下降了0攝氏度。
已經到了隻要肉體一暴露在外麵,就會被凍到壞死截肢的程度。
即使我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推開房門那一刻,我還是微微一愣——家裏有點價值的東西都不見了。
昨天剛買的食物、飲用水、錢、收音機、紙巾就連壁櫥裏那點禦寒用的木柴都被拿走了。
母親正在收拾廚房裏僅剩的那點子調味料,幾乎是眼球貼在管壁裏麵刮取,生怕漏下一絲一毫。
見我來了,母親麵上這才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神色,別開臉說道:
“你爸搞到了零號基地的通行證。”
“零號基地是受極寒風暴最小的基地,你弟弟年紀小,我們家的錢能買到的名額就三個,你別怪我們。”
母親還想跟我再多說些什麼,被父親瞪了一眼後才訕訕地走了。
父親見我出來,快步走到我房裏硬生生將我那床棉被都抱走了,連半分眼神都沒留給我:
“別廢話了,搞來的防護車就在外麵,天黑路就更不好開了。”
弟弟這才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走到我麵前,把半碗他吃剩了的野菜粥放下:
“你還不知道吧,剛剛新聞說極寒風暴又升級了,大家都在想方設法地逃離。”
“可姐姐你怎麼辦?跑又沒法跑,錢沒有,水沒有,吃的也沒有,家裏唯一的隔離服還被我們帶走了,你啊,就隻能窩在家裏等著被活活凍死了。”
“我呢,看你實在可憐,特意剩了一口留給你,吃吧,也算是斷頭飯。”
我並沒有接過碗,而是神色怪異的看向了那套被拿走的隔離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