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後,我愈發覺得這裏陌生。
這裏,有著我和宋良辰所有美好的回憶。
我拉開抽屜,裏麵躺著當初的懷孕報告單。
知道我懷孕時,宋良辰臉上的欣喜不曾作偽,他也曾溫柔的撫摸著我的肚子,“這裏,真的有我們的寶寶了嗎?乖兒子,叫爸爸。”
我嗔怪道:“才兩周呢,他怎麼會叫人。”
宋良辰撩開我耳邊的發,“會的,等他出生,我要讓他第一句就學會喊‘爸爸’。”
他特意為了聽胎心,買了一個聽診器,下班回家彎下腰,貼在我的肚子上,胸腔裏發出悅耳的笑聲,“景妤,你看,他動了。”
我幸福的憧憬著,有了孩子以後,宋良辰的心會慢慢回到我身邊。
回憶全都成了妄想。
我一點一點撕掉那張孕檢單,開始收拾我的私人物品。
我翻到一遝和宋良辰的合照。
孕初期那會兒,我歡天喜地求著宋良辰和我拍個合照。
我爸媽是表麵夫妻,不夠恩愛,留給我童年的記憶總是陰沉沉一片。
我說,等以後孩子出生了,這將會是最好的記錄。
我希望給我們的孩子一個完整的童年。
一周一張照片,一共10張照片。
我一直都很珍惜。
我的手指輕輕摩挲著照片,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宋良辰開始對拍照片這件事也變得不耐煩。
或許,他不耐煩的不是拍照這件事,而是我這個人。
我撕掉照片,將它們丟進垃圾桶裏。
我又接著翻,翻到了給我未出世孩子準備的小鞋,那是我閨蜜送的。
她說虎頭鞋,不管男娃女娃穿,都好看。
可惜,我的孩子永遠都穿不上了。
收拾完東西,我媽打來了一通電話。
我猶豫了片刻後接通,我媽的聲音略顯忐忑:“景妤 你最近沒事吧?孩子還好嗎?”
我媽身體差,住院的事我瞞下了她。
突如其來的關心讓我心口一澀,壓製著,“媽,我沒事。”
“傻丫頭,你沒事我就放心了。”
我媽鬆了一口氣,如釋重負,“我跟你說,昨天我做了個噩夢,夢見你被洪水衝走,我的乖孫也在水裏哇哇哭,今天早上看新聞,發現城裏有地方淹了,可把我嚇得不輕,還好你和我的大孫子沒事。”
怎麼沒事呢?
如果不是救援隊及時趕到,我會和肚子裏的孩子一起溺死在洪水裏。
我不想我媽跟我一樣難過。
她繼續在電話裏叮囑我:“上次我求的那枚平安符,你一定要收好了,保平安的。”
我瘋了一樣的去翻抽屜,卻怎麼也找不到那枚平安符了。
我握緊了手機,哽咽道:“媽,我找不到那枚平安符了。”
自從我爸生病離世後,我媽回了鄉下,她說要回老家給我爸守墳。
兩個吵了一輩子的人,陰陽相隔。
我和我媽的距離越來越遠。她知道我懷孕了,一步一跪,拜了9999級台階,額頭磕得淤青,求來一個平安符。
她將平安符交到我手上時,小心翼翼的摸了摸我的肚子,“我這輩子最大的心願,就是希望你們母子平安順遂。”
我紅了眼眶,罵她:“媽,你是不是傻,你一把年紀了爬什麼台階。”
我媽笑得老實:“心誠則靈,我們家乖孫一定會平安長大的對吧。”
我捂著電話,嚎啕大哭。
我媽是愛我的,隻是,她將這份愛也轉移在了我的孩子身上。
平安長大。
是我的黃粱一夢。
如今夢醒,一切都是空。
掛了電話,我給宋良辰發了條信息:「離婚協議書放在桌上,盡早簽了吧。」
離開這棟和宋良辰生活了多年的別墅。
我將所有有關我的東西一一帶走,然後去了躺醫院。
做完清宮手術後,我的身體無比虛弱,昏昏沉沉的睡了一覺後,我收到了宋良辰的消息轟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