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我心裏一沉。
出了手術室。
紅發女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焦急的宋菀。
聽到許言死訊後,她直接癱軟在地。
看向我時,眼底的恨意更是讓我不寒而栗。
她懷疑我是因為嫉妒許言,沒好好救治,是故意殺人,直接報了警。
警方認為我剛下一場手術,就迫切進行下一場,動機很難認定。
最後我被以過失殺人罪判了五年。
術中傷口暴露的事早就忘了,也錯過最佳阻斷時間。
在獄中發低燒,才知道感染了艾滋。
我無數次幻想體內會出現一個超級抗體,把艾滋病毒清除幹淨。
但一次次的體檢報告讓的心越來越冷。
今天去醫院,是我最後一次的掙紮。
這時,手機響了,是姑姑。
“文一,落落情況不太好,你什麼時候回來?”
我心中焦躁不安,低聲懇求。
“菀菀,這個頭我磕不了,落落病重了,我得走了。”
落落是我倆當初領養的女兒。
她有先天性心臟病。
宋菀恨屋及烏,將我送到監獄中,就也不要落落了。
一直都是我姑姑在照顧著。
得病之後,落落就是我的一切。
如果看不到她最後一麵,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蘇喬朝身後使了個眼色。
幾個保鏢把我按倒在地。
下過雨的泥土潮濕陰冷,我隻穿了件薄薄T恤,忍不打了個寒戰。
電話掉落在一旁碰到了免提。
“爸爸?你是在和媽媽說話嗎?落落好想媽媽,讓媽媽來看落落一眼好不好?”
落落的聲音虛弱不堪,宋菀怔了一下。
蘇喬卻一腳將電話屏幕踩爛
“菀菀,他是故意想拿孩子讓你心軟的。”
我哀求:“不是的,落落真要不行了,你知道她的病。”
我想宋菀就算再愛許言,可落落沒有錯,她不會這麼絕情的。
蘇喬撇著嘴:
“菀菀,王落不是你親生的,她賴賴唧唧這麼多年也沒事,怎麼偏偏這時候不行了?”
“要我說他就是不想給言哥道歉,也根本不知道自己罪孽有多深重。”
我不明白蘇喬為什麼這麼恨我?
難道隻因為她私下勾搭過我,被我不留情麵拒絕過?
宋菀皺著眉:“王文一,她恨我都來不及,怎麼可能想我?你又在和她演什麼把戲?”
曾經宋菀不開心。
我就會和落落演雙簧小醜逗她。
可現在,真不是啊。
“宋菀,你恨我就算了,落落是無辜的,她真要不行了。”
蘇喬用細高跟鞋頂住我脖頸,我有些喘不過來氣。
泥土的腥味充滿口腔。
因為免疫力差,我掙紮幾下,可連個虛弱的連個女人都掙脫不開。
真無能。
“落落無辜?言哥就不無辜?”
“菀菀,你別被他可憐兮兮的模樣騙了,在手術台上他不一定內心多陰暗呢。”
“你害菀菀跟言哥陰陽相隔,磕幾個頭道個歉很容易吧?”
“有這磨嘰的功夫,早都磕完了。”
我強撐起身體。
“宋菀,你真要把我的自尊攆在土裏,才肯罷休嗎?”
宋菀沉默不語。
我服了軟:“好,好,我磕。”
咚咚三聲作響後,鮮紅的血液從額頭流出。
宋菀見我跪在碑前,滿麵鮮血,臉上帶著嫌惡:
“算了,想博得我可憐的方式有很多種,沒必要這樣。”
屏幕被踩碎的手機響了,我爬過去撿起,接通鍵已經失靈。
重重點了幾下終於接通。
“文一,落落走了......”
額頭的血止不住的流,手控製不住的發抖。
早上的大太陽不知道什麼時候藏了起來。
陰雲密布,小雨淅淅瀝瀝落下。
一瞬間,周圍的一切都沒有了色彩。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心裏那最後一絲亮光。
熄滅了。
我失魂落魄站起身,宋菀死死拉住了我。
“王文一,你為什麼就敢做不敢當?承認自己做過的事很難嗎?”
“宋菀,落落死了......”
我的喉嚨已經幹啞。
她的手一頓,但看著碑上的照片還是正了正神。
“落落有你這樣殺人的爸,死了也是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