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我和爸爸媽媽啟程回老家,打算把外婆接過來。
上一世老家的氣溫比我工作的沿海城市更高,在三日內升到了近五十度,根本不適合人類生存。
媽媽打來的最後一通電話中說:「雪雪,你要好好的,千萬不要出門,地麵太燙了......」
然後,電話就斷了,我再沒聽見過媽媽的聲音。
幾天後有一通電話打到了爸爸的手機上,是老家的收容所。
工作人員告訴爸爸,媽媽因為熱射病和燙傷感染的並發症搶救無效去世。
爸爸抓著電話哭得快要失聲,那頭沉默片刻後又道:「先生,我是這邊收容所的誌願者,其實......那天救助宋鈺蓮女士時,我懷疑她是被推出房門的。」
「我們接到求援電話趕到時,她腳上隻穿了一隻拖鞋,麵部有明顯掌印與抓痕,似乎與人發生了打鬥。我也與上級領導反映了這個情況,但這邊社區的監控都因高溫損壞,我們沒有證據。」
想到這兒,我攥緊了拳頭,指甲戳著皮肉,有細微的痛感傳來。
可這點痛怎麼能和媽媽承受的痛苦相比較?
馬上就要見到他們了,我看向窗外景色,心跳如雷。
到了外婆家,是大姨開的門。
她笑容滿麵:「哎喲,小蓮你怎麼回來也不說一聲啊?雪雪最近怎麼樣?有對象了沒?還是成天在家嗎?既沒考公務員也沒考教師編?」
聽著這一大串問句,我回贈了她一個大白眼。
我大學學的戲劇創作,大三時賣出第一個劇本,從此再沒問家裏拿過錢。
我畢業一年就靠自己在海州買房定居了,在她嘴裏倒成天天在家不工作的無業遊民了。
在她眼裏,除了公務員和教師,其他任何職業都不能算有工作。
「大姨,我還是成天在家,沒考上任何鐵飯碗。」
姨婆一聽笑得更歡了:「哎呀,女孩子,還是要加把勁考個鐵飯碗,實在不行就快找個有編製的對象,你都二十六了吧?再拖下去可就難嫁嘍。」
我不由冷笑,這就是我堅持要在海州定居的原因。
在老家,我是「都二十六歲了還沒嫁出去」的季雪揚;可在海州,我是「才二十六歲」的季編劇。
「雖然我沒編製未婚未育,但我自己賺得倒也夠花,不必像您一樣,已婚已育一把年紀了還要來找我外婆打秋風。」
大姨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她女兒,也就是我表姐鄭雨濃,用了四年時間考進了一所鄉鎮小學做教師,又找了個公務員對象。
自打表姐結婚後,大姨見誰都要說一遍「我女兒有教師編,我女婿是公務員」。
姨夫早逝,她自己有退休金,本身其實也吃喝不愁;可她偏偏全攢起來補貼女兒,為了讓表姐順利嫁給公務員表姐夫,她一分彩禮不要,還貼了十萬嫁妝。
把自己的錢全給了女兒之後,大姨便長年累月地長在了外婆家。
外婆這些年一直有些糊塗,時而清醒時而像個小孩子,大姨便打著照顧外婆的名號,拿了不少外婆的養老錢。
大姨沉著臉問:「這話什麼意思?你罵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