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房子賣了我回來住哪兒啊？”

一聽鞏漢章的建議，劉阿姨瞬間急眼了。

郝運都懷疑鞏父後麵的話她聽見了沒。

“回來住我這兒啊！”

鞏漢章也急得說禿嚕了嘴，好在反應敏捷，“樓上房間多的是，忘了跟你說了，這小子就是我之前跟你說的汐汐男朋友。”

“他......？”

劉阿姨拖長了音，在腦海中把從老鞏這兒聽來的兩個人合二為一，成為郝運的形象後，回頭再度審視起來，“是副好模樣，小夥子，汐汐是個好姑娘，你可得對她好啊，不然我可不依！”

那長輩審視的眼神，讓郝運頗有種丈母娘看女婿的錯覺，“劉阿姨，您放心吧，我們會好好的。這房子的事......”生怕她就著這個話題徹底跑偏了去，郝運生拉硬拽地往回扯。

“欸......”

劉阿姨幽幽一歎，看向鞏漢章的眼神滿是幽怨，“行吧，賣了就賣了吧，賣給自家人總比賣給別人強！隻是可憐我半生飄零，臨老了，竟連個根也沒了。”聲音愈來愈小，竟是悲慟自哀起來。

郝運也沒想到她竟這麼輕易地就做下了決定，想來她兒子那邊遇到的困難應是非常棘手，汐汐男朋友這個身份也是個助力。

他當然沒有趁火打劫的心思，一來他不是那種人，二來鞏父也必然不會見允。

這不，自家這準嶽父也正一臉愁苦著呢。

見此郝運心中一動，說道：“劉阿姨您不用悲傷，我執意想要買下這三層房子，除了想全憑自己心意去改造意外，也正是想住得跟鞏叔叔近些。

因我自幼無父無母，是以對親情看得最重，鞏叔叔這邊自不必多說，我相信終有一天我們會是一家人。

既然鞏叔叔待您如家人，您待汐汐如家人，我自然也會以家人的身份對待您。所以，鞏叔叔的話您大可以放心裏，這裏永遠都是您的家，我想這也一定會是汐汐的意思。”

郝運這番話雖未直接戳破，但也夠直白的了，且隱隱還帶著點暗示，把兩位長輩鬧了個臉紅的同時，卻又都很是感動。

他們聽得出來這字裏行間的情真意切，尤其是劉阿姨，激動的眼淚都忍不住流了下來，忙不迭感謝的同時，隨即就聯係了相熟的中介，相約為這七百多平的房子估價。

這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情，郝運便留下二位長輩獨處，跟鞏汐打了個電話後便一道前往林家窪。

路上，郝運把今天與劉阿姨見麵的經過，以及自己的猜測跟鞏汐說了。

鞏汐驚訝的同時，也愧疚於自己的疏忽，整日裏除了忙自己的工作，對鰥居的父親沒有絲毫關注，相處這些年竟還是從郝運這個‘後來的’這兒知道了消息，暗自反省。

當然，對此她確實如郝運所料，是喜聞樂見的。確定了這一點也讓郝運心裏放下了塊石頭。

一時間他心情大好，打開車窗，把手伸出窗外，任由熱浪在指尖翻湧，一如他此刻滾燙的心。

真好！他就喜歡這種‘一切都好好的’的感覺。

唯一一點，就是可惜了他曾經還冒過的撮合李秀珍阿姨跟鞏父的念頭。

但世事隨風，就應豁達，一切隨遇而安即好。

李秀珍阿姨跟劉阿姨相比，都隱隱透著股書卷氣，想來她們年輕時都是一般的為君子好逑的窈窕淑女。

隻不過時光在這兩位婦人身上分別留下了許多相似卻又不同的印記。

兩人一般的清瘦，劉阿姨裝扮清雅高貴，就隻眉心時而會帶著些愁苦。

李阿姨就更像個村婦了。

她衣衫幹淨，但太過樸素，兩隻手裂紋和老繭密布，臉上的皺紋也深刻許多。

但在郝運看來，李秀珍才更符合媽媽的形象。

以至於一進門，一聲“媽——”差點脫口而出。

“哎喲，我說今兒早上這喜鵲咋在院子裏嚷個沒完呢，卻原來是你倆孩子！你說你們正忙事業的年紀，這老往我這裏跑算個啥事嗎！”

這語帶埋怨，但卻是由衷地開心外加忙裏忙外的行為模式，看在郝運眼裏一瞬間差點沒讓他淚目。

“李阿姨，饞吃您包的餃子了。”

“哈哈哈，我還不知道你小子，一來準是饞這口兒了！行，你們等著，阿姨這就給你們包餃子吃。”

“阿姨，我給您幫忙。”鞏汐洗洗手，也跟著去了。

而郝運卻是接著李秀珍剛才的活計，把晾幹的衣服收了，院子給掃了......

很快，三人在堂屋餐桌旁就坐，邊吃邊聊。

互相聊了聊近況，嘮了會兒家常，郝運便按計劃跟李秀珍道明來意。

“我記得上次來的時候見過您的會計證，您學過會計？”

郝運惶恐，害怕遭到李秀珍的拒絕，思來想去到底還是決定用這種曲線救國的辦法。

得到她肯定的答複後嬉笑道：“我有開一家公司的想法，錢這一塊兒別人我也信不過，到時候您過去幫幫我唄？您放心，我給您開工資，保證高高的！”

“什麼工資不工資的，阿姨能要你的錢麼？”李秀珍大手一揮，“什麼時候需要幫忙了你吱一聲就行！”

“好嘞！”

郝運大喜，又道：“還有個事兒，我想在您院子裏建個爐子，燒點瓷器玩玩，您看......”

兌換燒瓷工藝需要的歡喜值不高，在獄裏實在是太過無聊，他便兌換了這門手藝，在裏麵閑了捏個泥人啥的聊以解悶。

他也沒想到竟然還有能用上這門手藝的一天。

有一家茶館三到五樓的買賣已經走上日程，那麼裝修也成了必然之事。

抱著既然折騰，那就一次性折騰個明白的想法，郝運自然而然地有了順便也把茶館給整一遍的想法。

這想法雖然還未跟準嶽父鞏漢章談，但想來他也不會拒絕。

就即便他把這主意給否了，但把店裏的茶具更換一遍應該也沒什麼問題。

最主要是兌換了這門手藝後還沒用過，有點兒手癢。

回頭再弄幾副字畫就更好了。

路上有了這個念頭，這會兒便順便提了出來。

李秀珍自無不可，直言任他折騰。

愉快的時光總是短暫的，一晃眼都已經十點多了。

郝運戀戀不舍，愣是被李秀珍攆出了家門。

非是不留客，隻是明知客難留罷了。

“路上開車慢著點。”

“注意安全啊！”李秀珍不停囑咐。

“您回吧阿姨。”

奔馳G500緩緩起步，透過後視鏡依稀能看到李秀珍正在偷偷抹著眼淚。

恍惚中，郝運隻覺那就是自己的母親，那個自己孩提時朝思暮想的母親。

終於，情難自禁！他奪門而出，跑到李秀珍跟前，撲通一聲跪下，抱住了她的雙腿，“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