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看到沒，就在那裏，有一家茶館！”

“老粉絲應該都知道了，新粉絲可能還不知道，是這樣的，前兩天有京城的粉絲私信我說有一家茶館裏有位古箏大師。

是不是大師咱們暫且不說，不過那位網友發來的音頻確實是我從沒聽過的曲子這倒是真的，隻不過那段音頻太過嘈雜，所以也就沒有拿出來跟大家夥分享。

其實下午那會兒就來過一趟，但人太多，擠不進去，打聽了他們晚七點準時打烊下班，我就趁著這個點兒過來了。”

軒轅市，市第二人民醫院對麵的商業街。

華燈初上，一位裝束明顯異於常人的中年人立於大街之上，手裏舉著手機支架正旁若無人地直播著。

“孫燚大師都沒聽過的曲子？這可能嗎？會不會就是隨便彈了個流行歌曲？”

“快去快去！讓他見識見識什麼才叫做真正的古典音樂大師！”

“七點關門？要不要這麼隨性的？”

“我還以為隻有我注意到了呢，七點軒轅市夜生活恐怕還沒開始呢吧？這麼佛係的嗎？”

······

路上行人紛紛側目，網紅孫燚卻是視若無睹，隻盯著自己的彈幕，針對一些問題做出回應，“你還別說，我要是告訴你們人家中午還要午休，下午三點鐘才開門營業你不得氣死？哈哈哈······”

“好了，閑話少說！這位到底是真大師大隱隱於市，還是個沽名釣譽之徒在玩饑餓營銷！我帶你們一探究竟！”

“怎麼了，怎麼了？孫大師這是被人打了嗎？跑這麼快？”

“不會是城管過來了吧？”

“城管連這個也管？”

直播鏡頭突然一陣混亂，彈幕紛紛猜測，好在持續時間不長，便又聽到孫燚喊道：“等一下！先別關門······”

那邊郝運剛送走這幾天每天都要來這裏光顧幾個小時時間的病號服老先生，聽到有人喊便回道：“不好意思，我們已經下班了，想喝茶的話您還是明天再來吧，抱歉！”

來人卻不依不饒，“能讓我跟你們老板聊兩句嗎？放心兄弟，不耽誤你下班時間！”

郝運看出他正在直播，也沒把他錯認自己為服務員當回事，當下一擺頭讓他入內後，到底還是把卷簾門關了一半，避免更多不速之客造訪。

孫燚入內一眼便看到了正在茶桌主位安坐的鞏漢章，隻見他身穿華服，腕配手串，一邊把玩著對文玩核桃，一邊品著茶，自以為找到正主了。

“老先生安好，”當下便打招呼，“冒昧登門原諒則個。”

“好說！”

鞏漢章回了見禮，為客人倒了茶便問明來意。

“鄙人孫燚，也是位古典音樂愛好者，對古箏也算多少有些研究，前段時間聽聞您之盛名，特來拜訪，希望能跟您交流一二。”

孫燚大師言辭低調，裝逼不成反被打臉的事兒他見過太多了，自然懂得先摸摸底，等對麵露出狐狸尾巴再站出來一展雄風才是裝逼界的王道，直播間的觀眾還就喜歡這樣的梗，且屢試不爽！

“另外您也看到了，我正在直播，您介意您的影像進入我的攝像頭內嗎？對了，未請教您貴姓？”

“免貴姓鞏，您說的這個直播我倒是不介意，”鞏漢章微微蹙眉，掃了眼關門後就開始幫新來的女服務員曉玲打掃衛生的郝運，見他沒有過來打岔的意思，便道：“隻不過，我還是沒弄明白您的來意。”

“好茶！謝謝！”孫燚感歎一聲，雙手虛捧接過主人的續杯後，便把攝像頭調整了一下，正對主位的鞏漢章，“這麼說吧，我想請您為我演奏一曲。”說著他看了眼就在茶桌傍邊擺放著的古箏。

“確實有高人風範！”

“是啊！你們沒發現嗎，孫大師一進這家茶館，就連說話都不自覺變成古話了。”

“嗯，確實！一開始聽著有點兒不倫不類的。但看看這家店的裝修，還有這位鞏老先生的風度，一想這風雅的地方也就得是這麼說話才有味！”

······

一時間彈幕亂飛。

“這個恐怕不行，”鞏漢章毫不猶豫拒絕，“您也看到了，我們已經打烊了。您大老遠來了，請您喝杯茶無可厚非，但這曲子嗎······您還是明兒再來吧。”態度堅決。

開玩笑，這兩天自家這準女婿有多累自己可是全看在眼裏，白天不是在演奏，就是在幫忙端茶遞碗，就那點兒休息時間也還在聯絡律師辦理版權注冊的事兒，晚上還得去錄音棚錄製這些古箏曲子的原聲帶，一天天下來誰能吃得消啊，把他累壞了，自家那寶貝閨女可饒不了自己。

“鞏先生，我大老遠的，上午坐飛機從龍門市過來，下午來了一趟，您這裏客人太多，專程趕在您下班這個點兒過來，就是想······”

無論他說什麼，鞏漢章就隻是搖頭。

孫燚生出股無力感，他記不清自己已經有多久沒有過這種體會了。

沉默良久，盞中茶都涼了，他才斟酌著試探說道：“說句冒昧的話，我能花錢請您為我彈奏一曲嗎？”

“抱歉！”

一聽這次竟多了兩個字，孫燚暗道一聲有戲，忙加價，“一萬！”

“抱歉，我們已經下班了，這時候擾民······”

“十萬！”

“這······”

鞏漢章掃了眼依舊忙碌著，似乎壓根沒聽到這邊談話的郝運，遲疑了下還是說道：“您請回吧，我們都累了，彈奏的不好，也影響您的體驗不是？”

“一百萬！一百萬隻求您為我彈奏一曲！”這脫口而出的話把孫燚自己都給嚇了一跳，真懷疑自己是怎麼想的，跟沒經過腦子似的。

“這是付款二維碼！”

“‘奇遇’、‘收付寶’都能掃！”

孫燚話音剛落地，還沒回過神的功夫，便聽到兩道聲音無縫連接，一個付款二維碼也杵到了自己麵前，自己更是被三個人給圍了。

自己是不是跑錯地方了？

這還是那個高雅的古箏茶館嗎？

不是，這些人剛還不是一副視金錢如糞土的模樣嗎？

怎麼，怎麼這畫風突變的這麼快？

看著笑意盈盈地看著自己的三位，孫燚直感覺跟看到了三個惡魔似的，渾身一個激靈，回過神來。

直播還在繼續，彈幕已經爆炸！

“噗······這就很孫燚！”

“《沒錢花了找孫燚》係列之九！”

“錯！應該是《救死扶傷第六人，送財童子孫火火》！”

“孫火火，別急，我已經替你報警！如果你今晚出不來了，相信明天警察就會去救你！”

“掏錢呐，沒看人家都等著呢嗎？你看那眼神，多可憐，我想我看見一堆金元寶也會是這表情吧？”

“好吧，這錢確實得掏！孫火火別磨嘰，你要是真沒錢說一聲，兄弟們給你眾籌，沒啥不好意思的！救死扶傷第六人，送財童子孫火火，你很快就會火出圈了，到時候賺了錢再還我們，也不用百倍，十倍就成！”

“救死扶傷第六人，送財童子孫火火！”

······

這境況，貌似已經回不了頭了呀！

孫燚一陣牙疼，磨磨唧唧地掏出另一部手機，“那啥，我能反悔嗎？”

“算了，我開個玩笑！男人就得一口唾沫一個釘，對吧！？”看著彈幕滿屏對自己的肯定，孫燚咧嘴一笑，打開“奇遇”，點擊掃一掃。

“那啥，多彈兩首行嗎？”

“行！沒問題！隻要您熬得住，我給您彈一宿！”郝運爽利回道，手裏的二維碼往前一湊，隻聽“叮······”的一聲，孫燚手機已經蹦出支付界麵。

“那還行！”

孫燚爽快地輸入“1000000”，這才想起似乎有什麼不對，忙問：“什麼？你彈？”

隨著一聲“臥槽······”，“奇遇”已自動人臉識別，完成支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