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媽相攜著走了過來,滿臉失望透頂。
兩年未見,剛一出口就是謾罵。
我不自覺濕了眼眶,但心裏還有意思隱秘的期待。
於是低頭喃喃道:“不是,是陸淩,陸淩帶我來的。”
但媽媽滿臉嘲諷:“又想冤枉人,阿淩可不是愛說謊的人,恐怕你說故意來破壞典禮的吧,你就見不得阿淩幸福。”
她的視線在我身上繞了一圈,頓了頓。
“腿怎麼了,故意摔成這樣過來的?”
我不自覺愣住,看了看自己的腿。
我皮膚白,剛剛的砸傷又夠嚴重,現在青紫一片,看著有點怵目驚心。
“又想撒謊賣慘了吧,慣用的招數。”
江曜對著我冷笑。
“不是......我沒有......”
我剛想張嘴解釋,但囁嚅了半天,不知道說什麼。
難道要說,這是陸淩刻意砸的?
他們連陸淩刻意帶我過來都不信,又怎麼會信這些。
說出來,不過是又被他們斥罵一通。
跟之前那些年一樣。
果然,爸爸的語氣冷厲,膩煩得看著我。
“夠了,我不管你是怎麼跑出來的,這不是你破壞訂婚宴的理由,下去!”
我苦笑轉身。
在心底嗤笑自己癡心妄想。
自從陸淩來到我家,爸媽的眼裏就再也沒有我的影子。
解釋再多,有什麼用呢?
“好了爸爸,思思也是想來見見大家嘛。而且已經兩年了,就算有再多的過錯,也該過去了。”
陸淩說著我的好話。
而後轉身向我走來,距離越來越近。
我的呼吸不自覺哽住,瞳孔死死盯著陸淩的動作。
直到她走到我麵前,作勢要給我一個擁抱。
這才終於忍不住尖叫著往後退。
“不要碰我,走開......走開啊!”
在訓犬學校,每天晚上都會有管理者來查寢。
我年紀小,又長得漂亮,是他們光顧最多的一個。
那時,他們也是這樣壓下來......
混亂的畫麵在我腦海中交織,我控製不住得瘋狂掙紮,不小心猛推了陸淩一把。
她摔倒在地,抬起頭時,已經是梨花帶雨。
“我不碰你就是了,思思,你怎麼了。”
媽媽心疼得將她抱在懷裏,轉頭怒急得給了我一個響亮的巴掌。
指著門口道:“你就是天生劣種死性不改!”
“小淩到底哪裏對不起你,你要這樣害她?”
“給我滾,我沒你這種女兒!”
她眼神猩紅得看著我,仿佛我是她的什麼仇人。
可分明,我才是他們親生的女兒啊。
響亮的一巴掌,徹底把我心裏的那點期待粉碎。
爸爸滿臉厭惡的看著我。
江曜隻專注於哄著懷裏哭泣的陸淩。
隻有我,隻有陸思思。
沒人管,
沒人問,
沒人要。
我強撐著轉身回去。
在心裏警告自己,不準哭,不準那麼沒用。
反正你哭了也沒有人在意反而會讓他們恥笑,有什麼用。
走到酒店外,車已經被服務生開走了。
天色昏黑,我隻覺得好像有夜風穿過骨頭似的,凍得我瑟瑟發抖。
我攏了攏身上單薄的襯衫往外走。
腦海裏一陣恍惚。
剛才媽媽說陸淩沒有對不起我。
那怎樣才叫做對不起呢?
是她冤枉我偷了她準考證,害我被江曜一腳踹碎指骨?
還是她惡人先告狀,讓爸媽把樂樂和我送進訓犬學校?
又或者是她指使裏麵的人刻意“關照”我,徹底毀掉我的人生?
我想不明白。
隻覺得全身又餓又累,眼前一片迷蒙。
我知道自己這是低血糖犯了。
在學校裏經常吃不飽飯。
時間長,胃就落下了毛病。
實在沒辦法,我扶著牆慢慢走。
身後卻突然衝出來兩個渾身酒氣的男人。
“小姑娘自己一個人走嗎,怎麼沒有家人陪?”
“走夜路很危險知不知道?哥哥來陪你。”
我低著頭,鴕鳥似的努力走的更快。
但他們一把將我拉住。
等看清了我的臉,兩個人眼裏閃過驚豔之色。
伸手就要碰我的肩。
就在這時,突然有一條渾身臟汙的流浪狗衝出來狂吠。
它呲牙咧嘴,上去就要咬男人的腿。
“死畜生,不準叫!”
痛感激得男人清醒了一瞬,接著是更深的暴怒。
他一把踢開了流浪狗,拿起磚頭就要往狗身上砸。
不知為何,就這一瞬,我突然想起了樂樂。
當年它也是這般衝上來護住我,一路陪著我進了訓犬學校。
我拚了命得撿起地上的石子扔向兩個男人,不住哭喊著:“滾開,我馬上要報警了!救命啊,快來人!”
見我喊得歇斯底裏,恐怕會引來警察。
兩個人這才啐了一口,不甘得走遠了。
劇烈的情緒波動後,失力感傳來。
我這才倚著牆壁蹲下,任由自己的意識逐漸消散......
這一覺,睡得好像格外香。
我甚至夢到了樂樂。
夢裏,它還是一隻活生生的小狗,正銜著玩具找我玩耍。
不自覺的,我的眼角留下兩抹淚痕。
肚子邊一片暖融融,像是樂樂真的還在我身邊。
猛的睜開眼,我發現自己還在昨天的牆角邊。
肚子旁邊窩著的,是昨天護著我的流浪狗。
現在天色一亮,我才看清它其實是白毛,跟樂樂一樣。
下意識的,我捏緊了包包。
可是樂樂沒了,它死了。
死在那該死的訓犬學校裏。
“怎麼,又在賣慘?”
一聲滴滴,一輛奔馳停在我眼前,車窗裏是江曜不耐的臉。
“上車,我送你回去。”
流浪狗像是被昨天的踢出了問題,現在老老實實的趴在我懷裏,這麼大的鳴笛聲都沒醒來。
我摟緊了狗,啞著嗓子回複:“不用,我自己走回去。”
“這裏到你家有10公裏,你走回去?快上車,我不想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