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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裏下了雨，謝聞徹打著傘將我送到車裏。

他站在路邊，垂首低眉順目地望著我，明明他才是低微的那一個，可站在我麵前，身姿修長，看上去不卑不亢。

我饒有興致地盯著他頸間發紅的皮膚看了半晌，像白雪裏斑駁的紅梅。

過了一會兒，才輕慢開口。

「上車吧，我送你回去。」

謝聞徹上車後，車上靜默了半晌。

我偏著頭，忽然發現聞不到那惹人厭的香水味了，反而是窗外濕冷的水氣。

「怎麼不跟你的同門一起回去？」

他眉眼如墨，語氣裏帶著不易察覺的委屈：「他們說我得了南總的賞識，以後一定會直上青雲，不應該跟他們擠一輛保姆車。」

我愣了一下，藝人之間為了資源互相排擠的事是有的。

隻是我沒想到，那幾個看起來愣頭青剛出校門的男孩子，也會有這樣的心思。

我輕咳了一聲：「所以，你剛才在地下車庫等我，就是為了告他們的小狀？」

謝聞徹坦然與我對視。

「不是的。」

「我是怕有人故意等著南總，想投懷送抱，取代了我的位置。」

我盯著他漆墨一般的眸子，想要知道他話裏的真假。

過了幾秒，我收回視線。

因為謝聞徹瞳孔裏黑白分明，野心總是赤裸裸地展現在我眼前，總讓人覺得他雲淡風輕地表麵上，其實有些危險，像隻蟄伏的蛇。

可是這樣的危險......卻也讓人覺得著迷。

我忽然在想，他把身上的香水味搓洗掉，是不是也是為了討好我？

半個小時以後，車停在了路邊，馬路對麵就是城中村。

謝聞徹下車的時候，向我攤開了手。

「南總晚上沒怎麼吃飯，一直在喝酒，我妹妹在家裏煮了粥，上去喝一碗吧。」

我沒有拒絕。

但我也沒想到，謝聞徹家裏這麼破舊。

一室一廳的小房子，全是二手的家具，牆角裏長著黴菌，陽台上還堆放著紙殼和塑料瓶。

看起來十一二歲的小女孩從樓道的共用廚房裏，端來兩碗粥。

她乖巧地放在我麵前，讓我想走都不行。

「姐姐，我特地給你煮的，你快嘗嘗。」

我有些詫異：「你怎麼知道我會來？」

女孩脆生生地說道。

「哥哥說的，哥哥說晚上會帶一個姐姐回來，他說到一定會做到的。」

我抬眼望向謝聞徹，他輕輕捂住了還想說話的女孩的嘴，將她推進房間裏。

我沒問他為什麼篤定我會選擇他，而是環顧四周。

「你們家......就你和你妹妹？」

謝聞徹坐在我對麵，喉結滾動，聲調很平靜。

「我爸在瑩瑩三歲的時候就離家出走了，往後我們再也沒見過他，上初中的時候，我媽想給我們更好的生活，帶我們進城打工，沒過幾年就癌症去世了。」

「剛上大學的時候，我就一直在跑龍套，來賺我跟瑩瑩的生活費，本來想盡快攢錢搬出這個房子，沒想到瑩瑩前段時間也得了白血病。」

「所以我等不及了，我求經紀人給我一次見麵的機會，我一定會盡全力討好你，沒辦法一步步地慢慢來。」

我驀地抬起頭。

走失的爹，去世的媽，重病的妹妹和......破碎的他？

忽然之間一切都變得合理了起來。

我餘光掃到謝聞徹垂落在身側的手緊攥，他沒有看上去那麼淡然，或許是自己會因為某一步走錯而前功盡棄。

沉默幾秒，我歎了口氣。

「你願意在你最紅的時候官宣我嗎？」

謝聞徹倏忽紅了眼眶，嘴唇有些顫抖，小心翼翼地問。

「我......配得上您嗎？」

看著他眼底的淚光，我心尖微微一動。

怪不得其他二代都喜歡綠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