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風和暢,傍花隨柳,籬落飄香,疏林如畫。
打春宴選在了太子別院舉辦,一片春色撩人心。
我拎著壺竹葉酒坐在海棠樹枝椏上,一隻腳悠悠垂蕩。
突然有人輕拍了一下我的靴子,垂眸看去,梁佑安仰頭看我,笑的眉眼彎彎。
“小葉子!找到你了!”
梁佑安是國公府的小公爺,國公府與王府一牆相隔,他常常趴在牆頭看我練武。
一來二去,我倆成了玩伴。
上一世我死後,魂魄遊蕩了兩天。
我看到,他跑死了三匹馬,才從邊關趕了回來。
不顧陛下降罪救出了我娘和嫂嫂,替我哥哥收屍,為我立碑。
我應是欠他一個天大的人情。
“咦,小葉子,你的跟屁蟲呢?難道死了?”
我知道他說的是沈淮序,這貨一直看不慣沈淮序,此刻幸災樂禍的表情簡直不要太明顯。
我跳下樹,抬手敲了敲他的腦袋:“小公爺,他好歹也是尚書府的公子,你仔細著被人聽見。”
他絲毫不在意,跟在我屁股後麵追問。
我有些不耐煩,直道是厭棄了沈淮序。
梁佑安一把拽住我的手臂,眼睛登時就亮了,好像府裏吉嬸養的那隻愛啃骨頭的狗。
“小葉子,你眼疾終於治好了?那小子就是吃準你心軟,天天扮可憐,其實心眼可壞!”
我腳步一滯,死死的抓住梁佑安的手,急聲道:“你如何知道?”
沈淮序在所有人麵前一直偽裝的很好,我上一世死之前才看清楚他的真麵目。
如今梁佑安語出驚人,我怕他發現了些什麼,被沈淮序記恨。
沒想到這家夥頭輕輕一揚,一臉驕傲:“男人的直覺。”
我真的很想把酒壺砸他臉上。
但我佛慈悲,我饒他一次。
我倆並肩走進宴席,沈淮序瞧見,麵色一瞬間的陰沉,隨即立刻笑道:“郡主,你來了。”
我點了點頭,撩袍坐下。
梁佑安立刻挨著我坐下,眼裏滿是質問。
我笑了笑,並不打算回應他。
今日我給沈淮序準備了一個禮物,他若不來,就沒驚喜了。
沈淮序跪在另一邊,顫顫巍巍的為我斟酒,好幾次都灑到桌上。
我掃了眼他纏滿繃帶的左手,他溫柔笑道:“郡主別擔心,已經不疼了,不過傷筋動骨需要多點時間恢複,我服侍的不好,還請郡主不要怪罪。”
“郡主也無需介懷,那日郡主心情不佳,能成為郡主的出氣筒,很值得,我並不怪罪郡主。”
他一副原諒我的口氣,話裏話外卻暗諷我脾氣嬌縱。
我並不理會他,手指輕輕敲打木桌,一眨不眨的盯著大殿中央那個戴著麵紗的舞姬。
一曲舞畢,摘下麵紗,是一張嬌媚傾城的容顏,勾人心魄。
沈淮序直勾勾的盯著那個舞姬,一臉震驚,手緊緊攥著桌角,青筋暴起。
我托著臉,笑眯眯的看著。
又見麵了。
菀娘。
菀娘長得美,舞跳的也好。
太子奉她為座上賓,絲毫沒注意到太子妃鐵青的臉色。
世家公子們紛紛去同她喝酒,她媚笑著來者不拒。
李公子拎著酒壺高高傾倒,她也仰頭張嘴去接。
仰頭的一瞬間,我好像看到什麼東西。
定睛再看,她已嬌怯怯的低頭稱醉。
退下更衣時,她瞥了眼沈淮序,眼含春波。
沈淮序當即稱酒醉要去醒酒,急匆匆朝菀娘離開的方向追去。
估摸著時間差不多,我也起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