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屋子內，四人都沉默了。

死寂如墳。

大家看著那顆紅色丹丸，陷入了長久的沉思。

這隻是一顆一階丹藥。

而且，還隻是半成品。

放在平時，大家甚至都不會多看一眼。

可偏偏，這丹藥出現在秦勉的房間。

這就離了大譜了。

首先肯定一點，葫蘆穀一切如常，並無外人的足跡。

這丹藥絕非出自外人之手。

其次，張千，程磊都矢口否認，丹藥並非自己煉製。

葫蘆穀一共就這麼四人。

既然排除了張千和程磊，似乎就隻剩下了秦勉了。

可是，以秦勉的造詣，別說是煉丹了，連藥材配比都搞不清楚，怎麼可能是他的傑作？

胡丹青把玩著紅色丹丸，眸子閃爍著異色。

因為他又發現了一些別的小細節。

這丹藥的配方，並非標準配方，而是用赤靈芝代替了血提子，用普通山泉代替了寒露泉。

兩種藥材的替換，意味著配比會徹底打亂，需重新計算。

而且，普通山泉是難以真正替代寒露泉的，這會導致爐火更加難以掌控，大大增加了炸丹的風險。

而他手中這顆凝血丹，固然隻是半成品，可距離成丹已經十分接近了。

換言之。

這煉丹之人對爐火的掌控，已經頗具功力了。

藥材的重新配比。

爐火的精準控製。

這甚至連張千，程磊都不一定能夠做到。

秦勉又怎麼可能？

胡丹青思索到這一步，不禁是毛骨悚然起來。

他臉色罕見的嚴肅，用一種壓迫的口吻質問秦勉，“這丹藥是哪來的？”

丹藥剛被發現之際，秦勉的確慌了神。

可這會兒，他已經冷靜下來了。

既然被胡丹青發現了，秦勉也沒有隱瞞的必要，便如實道：“這丹藥是弟子煉製的，讓胡叔見笑了。”

“什麼？這丹藥是你煉製的？開什麼玩笑？”

張千忍不住開口。

程磊也愣住了，他撓了撓頭，納悶道：“不對啊，秦師弟連《胡氏百草經》都沒讀完，如何懂得煉丹之術？”

胡丹青臉色微微發沉，死死盯著秦勉，似乎要把他的內心看透。

“養傷這兩日，我已經將丹書看完了。”

秦勉直言不諱。

“你不是昨天才醒嗎？兩天就看完了？而且還學會了煉丹之術？還順便煉製了凝血丹？”

張千被逗樂了。

不知為何，他忽然很是反感秦勉。

秦勉剛入葫蘆穀之際，他隻當對方是個愣頭青，沒有武脈，又天資平平，還有些同情。

可現在，秦勉滿口胡言，把大家當傻子，這讓張千很是不爽。

若非胡丹青在場，他指不定還要給秦勉一些苦頭吃。

“既然你熟讀了《胡氏百草經》，還懂得煉丹之術，那我就來考考你。

倘若你所言不虛，這件事也就罷了。

可你要是哄騙大家，這葫蘆穀你也待不下去了。”

胡丹青聲色俱厲，格外嚴肅。

他願意接納秦勉，一是看林驚覺的麵子，二是對秦勉的遭遇也有幾分同情。

可秦勉若是不老實，那就觸碰了胡丹青的底線，自然不可能再留在葫蘆穀了。

“弟子所言句句所屬，不敢欺瞞大家。”

秦勉忙著解釋。

“不用辯解，回答我的問題便是。”

胡丹青一臉森寒。

“煉製龍伏丹，若是少了龍須草，金靈果，該以哪些藥材代替，配比又如何變化？”

這道題難度極大。

就連張千，程磊聽了，也是愣了半天，心裏還在盤算答案。

龍伏丹是三階丹藥，所需藥材達到九種之多。

藥材數量越多，配比自然越麻煩。

通常而言，到了三階丹藥的藥材是不能隨意更換的，因為重新計算配比難度太大，沒有人會輕易嘗試。

在《胡氏百草經》上，也沒有相關的配比結果，純粹考驗秦勉的臨場反應。

“龍須草可以用麒麟葉代替，金靈果則用元龍果代替。”

秦勉不假思索的道。

胡丹青臉色一變，顯得有些意外。

這個答案是最優解。

“如何配比？”

胡丹青追問。

“其餘七種藥材，全部增加五分之一，麒麟葉和元龍果增加一陪的量，這樣應該能成丹。”

秦勉隻是略作思考，便給出了準確的答案。

轟！

胡丹青如遭雷擊，用一種活見鬼的眼神看著秦勉。

他萬萬沒想到，秦勉居然能夠對答如流。

這道題，張千和程磊都答不上來。

秦勉如何辦到的？

這還是那個昏死在考教場上的傻子麼？

“我再問你，七玄續命丹如何煉製......”

胡丹青進一步提升難度。

這是煉丹篇中最難的一種煉丹，沒有幾十年的煉丹功力，很難答得上來。

毫不誇張的說，這純粹就是在刁難秦勉了。

可讓人震驚的是，秦勉依舊對答如流，將藥材如何配比，煉丹的種種細節，繪聲繪色的描述了一次。

胡丹青難以置信，又接連出了幾道考題，變著花樣刁難秦勉。

秦勉冷靜應答，不急不躁，每次給出的結果都是一針見血，令人拍案叫絕。

一旁的張千，程磊直接看傻了。

尤其是胡丹青和秦勉一問一答，讓他們如聽天書。

“奇跡！奇跡啊！莫非這一場大病，讓此子開竅了？”

胡丹青內心激蕩，遲遲無法平靜。

他背負雙手，圍著秦勉轉了好幾圈，仿佛在打量一頭怪物。

“這些煉丹之術，真是你一夜之間學會的？”

胡丹青實在太好奇了。

“弟子也不清楚是怎麼回事，醒來之後，隻覺得丹書上的內容變得簡單了許多。”

秦勉裝傻充愣，自然不敢透露自己的秘密。

“看來是開竅了。”

胡丹青哈哈大笑，臉上的嚴肅蕩然無存了。

這種例子也不是沒有，不足為奇。

庸人和天才之間，往往隻差捅破那一層窗戶紙。

秦勉能開竅，也算是意外之喜。

“從現在開始，你跟張千，程磊去藥田勞作，熟悉各種藥材的情況。”

胡丹青忽然有了培養秦勉的念頭。

“是。”

秦勉如釋重負。

這一關，總算是過了。

直到胡丹青離開，張千和程磊才回過神來。

“秦師弟，你可真厲害，師傅問的那些問題，我簡直跟聽天書一樣，我可是在葫蘆穀十年了。”

程磊撓著頭，一臉羞愧。

張千臉色灰暗，有些抬不起頭來。

他一言不發，悶悶不樂的離開了屋子。

“張師兄他......”

秦勉有些擔心。

“張師兄一直比我聰明，可師弟你比他還聰明，他自然是不開心的。”

程磊心直口快。

秦勉微微一歎，他也不想搶風頭，可沒辦法啊，都是被迫的。

“嘿嘿，走了，我們一起去藥田。”

程磊憨笑了一聲。

秦勉稍作收拾，隨後也跟去了藥田。

後麵的日子，他便一直和張千，程磊在藥田勞作，熟悉各種藥材，提高基礎。

而到了晚上，秦勉開始適應新的身體。

他擁有先天內息，可惜不懂如何運轉，如何淬煉。

空有一股蠻力，卻使不出來。

葫蘆穀中全是丹書，沒有武學功法，這讓秦勉有些無奈。

那焰靈仙子又一直在沉睡，秦勉如何溝通都沒有回應。

既然無法修煉，那便繼續嘗試煉丹。

秦勉精力旺盛無比，每天隻用休息一個時辰，有大量的時間去煉丹，積累經驗。

就這樣，轉眼兩個月過去了。

秦勉的煉丹水準直線飆升。

“凝血丹成了！”

看著桌子上，那顆散發著淡淡紅光的丹丸，秦勉也頗有幾分成就感。

這顆凝血丹品質極佳，遠超張千，程磊的水平。

若是胡丹青在場，也會被嚇一大跳的。

“我現在煉製凝血丹，成丹率在九成以上，算是真正精通了。

可惜，我沒有真元，無法嘗試更高階的丹藥。”

秦勉簡直如饑似渴。

“秦師弟，師傅讓我們集合。”

天快亮之際，程磊來敲門了。

“胡叔？他已經快一個月沒露麵了，這次又是什麼事？”

秦勉有些好奇。

他知道，胡丹青在閉關煉丹，沒什麼大事，是不會露麵的。

很快，秦勉就來到了集合地，胡丹青等候多時了。

胡丹青打量著秦勉，點點頭道：“給你兩個月時間，也該差不多了。

下一步，我會讓你們三個去葫蘆崖采藥。”

“葫蘆崖？”

三人都是一驚。

葫蘆崖以前是一處險地，有孽龍盤踞。

不過，隨著葫蘆海被蒸幹，孽龍被封在東海，葫蘆崖也安全了許多。

饒是如此，三人也都沒有去過葫蘆崖，難免有些緊張。

“葫蘆崖地勢陡峭，許多藥材生長在絕壁之上，我會傳授你一套身法，你能學多少學多少。”

胡丹青來到秦勉跟前，忽然身形急掠，健步如飛。

霎時間，方圓百丈，全是胡丹青的影子。

秦勉看得出奇，心頭砰砰直跳。

“這是淩雲步，我們都練過，攀爬懸崖峭壁很管用的。”

程磊在一旁小聲道。

“淩雲步？”

秦勉喃喃自語。

嗖！

就在這時，胡丹青的身影騰空而起，蜻蜓點水一般，幾步就到了竹林之上。

“秦勉，這淩雲步不需要真元也能修煉，入門並不難，可想要精通也絕非易事。

你能練到我兩成火候，應付葫蘆崖也就不成問題了。”

胡丹青站在竹枝上，輕若浮毛，看得秦勉大開眼界。